这真是一个冷骏的国度。
守城的军士脸上也仿佛和城墙一般,苏秦他们的马车排在进城的人群之后,他暗中打量,发现半个时辰过去,军士们的脸上从来没有露出微笑,让他都感觉非常压抑。
商鞅是法家大师,是不是法家治理的国度,老百姓都是这样的表情啊。
等检查到苏秦这两辆马车,赵良示意所有的人都下车,将早已准备好的秦国境内的通关证件和苏秦的外国通关竹节,交给上前盘查的军士。
“你是相国府的人?”那铁甲军士冷眼看向赵良,语气更冷。
赵良点点头。
“我是王根的儿子。”那军士突然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
这句话让苏秦一头雾水,但看赵良的表情,似乎知道王根是谁。
“我爹上月去世了,他临死前说让我有机会见到相国或相府门人,请转告一句,当年他后悔为了50金,听相国吩咐,将木头从南门扛到北门,现在乡亲们都恨他入骨。”
听了他这话,赵良的眼神锋利如刀,“你是不是以为相国即将垮台?才敢说这样的话,你这话我不会转告相国,你有勇气可以亲自跟他说。”
那名军士被赵良的眼神盯着,不由低下头,默默退到了一边。
赵良一言不发,让大家上车之后,不急不徐地进入咸阳城。
“赵先生,他爹莫非就是相国当年为推广变法,立木为信的那一个?”
车内,苏秦试探的问道。
赵良叹了口气,在沉默之后才道,“相国变法以来,实行连坐制,确实在民间惹下一片怨气。”
看他表情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苏秦也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
一路无言,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一个宽阔石板街道上停了下来,苏琴掀开布帘,就看见路的尽头,一座巨大宅院,耸立在视线中心。
他半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惊叹,沿途建筑都是清一色的灰黑结构,而眼前这座宅院,雕梁画栋,大门是鲜艳的朱漆色,门口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栩栩如生,怒凸的双目仿佛要暴起食人。
举目往上,就看见大门匾额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应侯府。
看苏秦有些疑惑,赵良解释道:“这是当年相国亲自出征,为秦国从魏国手中夺得河西之地之后,秦孝公大悦,封他为应侯,并在相国凯旋之前,亲自督工为他建筑了这座宅院。”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商鞅如果当时谨慎的话,就应该把这个宅院退掉,且不说功高震主,这一座堪比王侯的大宅,自然会让他在朝中的政敌眼红之余找到攻击的口舌。
门外守着两个军士,除此以外整个街道空空荡荡,简直是门庭冷落。
赵良玩味的笑道,“贤弟,以前这里可是门庭若市,你看看这就是世态炎凉,当初上门巴结相国的人,现在恐怕是躲得越远越好。”
“赵先生,秦孝公的病还能拖多久?”苏秦压低声音问道。
赵良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皱了起来,“走吧,先进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