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飞燕从头顶上掠过。
墙外的桃花被风吹得纷纷而落,有几瓣飘落在姜杏儿发髻上,她浑然不觉,一个人倚在院门外伫立良久。
等到苏秦他们牵着两匹马儿消失在街道转角,她才怏怏地转过身去。
一回头倒吓了一跳。
只见她爹姜夷庸姜利改名就站在她身后,也不知来了多久。她脸色一片绯红,比一树的桃花更艳丽妖娆。
“多谢爹爹借马赠钱之义。”姜杏儿低头摆弄着自己裙带,轻声说道。
“杏儿,你年纪不小了,放心,苏秦和张仪两位士子,爹会帮你好好留意。”
姜夷庸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一笑,知女莫若父,那两小子日后若真有出息,那么女儿终身也有个好依靠了。
姜杏儿头垂得更低,不知该怎么回应,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心里一阵幸福的纠结,那个叫苏秦的为人爽朗聪慧,而那叫张仪的英俊潇洒,自己究竟选那个才好呢?
苏子张子兮,谁为良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秦张仪这两小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一对父女做了赘婿的备胎。
他们师兄弟三人兴高采烈地牵着两匹一红一黑的高大骏马走出巷外。
年纪最小的荆尚突然拉住苏秦的袖子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师弟,有话就说。”苏秦道。
“咳咳,苏师兄,师尊不许收外人的钱财,我看还是把钱还给姜伯父。”
“师弟,你可听过,上古时舜帝大杖则逃,小杖则受的故事?”
“小弟听过,据说舜帝是出了名的孝子,他父亲鼓首娶了后母之后,生下儿子象,他更宠爱象,于是对舜起了杀心,有次让舜上房修补屋顶,他和象就在屋下放火,想烧死舜,又有一次让舜下坑打井,他又和象突然填土下去,像把舜活埋,但每次都被舜识破,成功逃脱,不过如果是不危及性命的小惩罚,舜则不逃,每次都乖乖坦然承受。
苏秦摸了摸荆尚的头,笑道,“是也,虽然舜是孝子,却为何忤逆父亲?就是因为他知道变通,如果自己真被其父打死了,以他弟弟象那个德性,他父亲老后必然无人奉养,所以,这才是真孝。”
他整理一下荆尚的衣领又道:
“我等也应如此,像上次萧士子给我等的一百镒金大钱可以不要,这区区一百小钱,就当我等暂借好了。田东师兄已经跟我说了,现在山中缺粮缺钱,师尊又不许我等下山向家人筹借,如此岂能坐吃山空,将重担让师尊一人去扛?”
“师弟所言甚是。”张仪微微叹口气,再这样下去,他私下都已经打算将娘亲给他的一块家传玉佩抵押给当铺。
荆尚低着头,眼睛红了一片。
以前鬼谷先生在时,他和南匡两位师尊一人授业一人行医,轮流悬壶济世,可以贴补家用,但在鬼谷先生走后,南匡先生为了不影响授业,所以不便下山,虽然鬼谷先生在离山时,特意留了一笔足够好几年的用度,但去年一场山洪,让收成颗粒无收,又接济山下一些乡民,将用度花去大半,以至于如今捉襟见肘。
“好了师弟,不必难过。”
苏秦用袖子帮荆尚擦擦眼角打转的眼泪,又刮刮他的鼻子一笑。
“是啊,师弟,有了这笔钱,我们可以去向乡民买豆秧回山。”张仪道。
“那师尊问起这钱的来历,我等该如何回复?”荆尚抓抓后脑勺问。
苏秦一笑,“据实以答即可,就说是姜伯父慷慨相赠,如我等不愿收,那么必将折了人家的面子,马就不好借了。跟先生说,这钱权当相借,日后加倍奉还。想必先生应该不会责怪我们。”
荆尚点点头。
“不过,张师兄,这笔钱我们先不去买豆秧。”苏秦一拍张仪的肩膀道,不等他发问,苏秦飞快地解释道,“这钱换豆秧埋在地里诚为可惜,不如将这100钱作为本金,我们准备些什物去山下卖。”
苏秦此言一出,张仪和荆尚都惊住。
“师兄,莫非你是让我等做商贩之事?”荆尚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