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芷自然不可能把心中想法和盘托出,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操心自己婚事,竟操心到了八字都没一撇的别人家里头,实在是有些过火。
她勉强笑一笑,道:“好奇而已,我见你整日与她一处做耍,都没空理会我们了,自然要来多嘴问一句。”
柳沐禾并未往它处着想,只把季清菱夸了又夸,最后道:“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我真个不相信,年纪这样家中又遭逢大变,却依旧能有好好的性子,又懂事又有趣,你是晓得我娘的,平日里头那样严肃,见了她都喜欢极了”
她的评价如此之高,倒引得钱芷起了攀比之心,虽口中不说,实在好奇,专挑了许多细节来问。
都是年龄相仿的闺中友人,柳沐禾并无防人之心,一一都答了。钱芷听了许多话回去,只觉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之中,不上不下的,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了。
若论喜欢,自然是毫不犹豫选顾延章,那样一个人,文才斐然,武艺出众,无论内外都是照着她心仪的样子生出来的,由不得她不动心。虽然只见过一回,可她早与其文章神交久矣。
文如其人,能写出那样的文章,人品可想而知。况且父亲、兄弟们都常常在家中说起,没有一个不赞的。
可母亲前一阵与自己说了许久,句句都不无道理。嫁人,嫁的除了人,还有家。顾延章的出身、背景,确实是不好,还有一个拖油瓶的妹妹。
钱芷此时听了顾延章小妹的一堆故事,一面觉得这样一位相处起来应当不难,一面又觉得,这样人人喜欢的一个,若是起了冲突,别人说不得都站在她那一边。
尤其那小妹父母双亡,任谁见了都要怜悯两分,此时作为外人自然无所谓,可真个嫁了进去,还未生孩便要做嫂,这一个嫂子当真不好做。
可嫁给顾延章也有一桩好,家中并无婆婆,只一个妹妹迟迟早早要出嫁,熬过几年,未来大把好日子。亲娘疼她,不想让她下嫁,可嫁给其余富贵人家,一样有许多规矩,不过利弊取舍而已。
钱芷思来想去,还是喜欢胜过了理智,觉得这些虽然麻烦,也不是不能忍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日子总归是自己过的,一辈子就嫁一回,如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吃点苦她也认了。
她收拾心情,一心等着母亲回来好生同她促膝长谈一回。
这一厢钱芷忐忑不已,心心念念等着母亲回家,那一边季清菱身体好了,顾延章自回钱府,他请了三两日的假,这边杨义府、郑时修早回来了。
杨义府趁着顾延章不在,拉着郑时修把话给说了。
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道:“前两日你走得早,延章特来寻我说了一桩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同你谈一回。”
休息四日,又是赶着中秋这样的大节,郑时修却是半分高兴也无。
他被家中事情扰得焦头烂额,此番回来依旧是心不在焉,脑子早飞到了弟弟那一屁股的债务上。这会听得对方说话,转头过头来,眼睛虽是望着杨义府,心中却是在惦记着其他事情。
犹记得上一回一家书铺子来寻他写话本,开的价格十分高,只当日他嫌弃话本子太过掉价,怎的都不肯接,如今为了钱,不若还是找那一家说一说,如果肯把定金再开得高一些,就顶个杜撰的名字,帮着写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