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停靠了一站又一站,人潮进进出出,沉浮于世。
站了近一个半小时的安凯只觉得腰酸腿疼,一双死鱼眼目光涣散,俨然被玩坏的样子。
怀疑人生之余,安凯愈发意识到郑芊染的行为有些奇怪。
如此漫长的车程,绝对和郑芊染口中的“挺快的”没有半毛子关系,假设她就住在距离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方才那条街上?
安凯并不认为郑芊染是闲着没事做,所以带着娃在燕京四处游玩散心。
“莫非她已经找到些许苗头,所以才会出现在那附近?”安凯心里推敲道,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正思索间,地铁再度停靠,这次郑芊染终于起身下车了。
安凯借着人流的掩护,吊在后面跟了上去。
随后,令安凯崩溃的事情发生了,郑芊染居然在这个中转站搭上了另一趟班次的地铁!
又是实打实地在沙丁鱼罐头中拥挤了大半个小时,安凯对燕京庞大的人口基数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待得离开地铁站,安凯拿出手机察看了下地图,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尾随着郑芊染来到了城区的偏远角落。
燕京大吗?
华夏都城,天子脚下,焉能不大?
不过对比燕京的人口数量及密度,这个城市顿时显得拥挤且负担。
于是乎,寸土寸金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越往城市中心,地价越呈天文数字飙升。
除了本地人和部分有钱的外来人口,绝大多数北漂一族和工薪阶层为了节省生活成本选择居住在城市偏僻角落,然后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地铁、公交之上来回。
心酸吗?
也许每一座大城市光鲜繁华的背后都隐藏着这种悲哀吧?
跟着郑芊染徒步走了近半小时,每走一步,安凯的心便随之沉重一分。
视线中那道瘦弱的身影是那么得惹人怜惜,同时又倔强得让人心疼!
安凯无法想象,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子,身边带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究竟要如何才能在陌生的燕京生活下去?
他不止一次两次生出冲上前的念头,想要帮她叫一辆出租车,叮嘱她务必珍惜自己的身体,有些钱就别去省了。
但是,安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结果。
以郑芊染外柔内刚的性格,断然不会接受他这个从容者不平等的怜悯!
譬如生活优渥的人,看到路边的流浪猫狗,偶尔会忍不住泛滥同情心,施舍给猫狗一些怜悯。
或许给予爱心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优越感,可无法否定,他们在做出施舍的行为时,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处于同一个高度。
换而言之,两者并非平等的存在!
所以,哪怕心里堵得难受,安凯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二人前后来到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墙体剥落的漆色、狭小多坑的道路、脏臭难闻的垃圾堆,还有破烂生锈的健身器具,皆是这个小区经历岁月后留下的痕迹。
目视着郑芊染走进一幢居民楼,安凯总算放心了许多。
“看来她应该是住在这里。”安凯抬头看了眼已经足以称作危房的老公寓楼,喃喃自语道。
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安凯心头诸多复杂的情绪唯有化作一声叹息。
正当安凯准备转身离去,一位面色不善的老太太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伙子,看着有些眼生啊?”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安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