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声响起,只见张庆国的脑袋砸碎了旁边的车窗,紧接着整个人滑落在地。
“居,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脑中闪过这么个念头,张庆国失去了意识。
乘客们大声尖叫,司机赶紧踩下刹车。
鲜血从张庆国血肉模糊的脑袋上不住淌出,很快便在他身下形成了一滩血泊。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庆国恢复了意识。
但是,也仅仅是恢复了意识而已。
熟悉的房间内,张庆国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呆滞,一动不动。
公交车上的闹剧中,张庆国遭受了严重的脑震荡,外加脑出血过多,送到医院抢救后,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不幸地成为了植物人。
明明自己能看到、听到周边的事物,可是却不能开口,不能动弹,甚至连眨一下眼睛都不行。
“没想到,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张庆国不禁悲从中来。
想到自己就这样,像是被关在与世隔绝的房间里,煎熬上几十年后郁郁而终,张庆国顿时有些惶恐。
只是数天,张庆国便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那种滋味简直令人发狂。
“该死的命运!该死的世道!该死的”张庆国不住地咒骂着。
咒骂过后,剩余的大概就只有空虚。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一年又是一年。
张庆国不再谩骂,也不再悲叹,他已经对这个灰白的世界麻木了。
某天,张庆国坐在轮椅上,已经会说话的弟弟磕磕绊绊地走到他的脚边,对着母亲问道:“妈妈,哥哥为什么不理我们呀?”
听到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张庆国有些恍惚起来。
在他出事的时候,犹未诞生的弟弟现在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只见母亲温柔地看向张庆国,微颤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坚定道:“你哥哥他只是有些不高兴,所以才不理我们!如果宝宝能够让哥哥开心,他肯定会理你的!”
弟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摇着张庆国的腿,用极为稚嫩的语气撒娇道:“哥哥,宝宝给你讲个笑话,你别不高兴了好不好?宝宝想和哥哥一起玩!”
软糯天真的话语传入张庆国耳中,灰白的世界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
一直被他所忽视的一幕幕,犹如焕发出鲜活的色彩,逐一从张庆国眼前略过。
住院时,父亲红着眼睛,抱着痛哭的母亲不住安慰。
等到母亲情绪稳定下来后,父亲独自一人蹲在角落一支接着一支地猛抽着烟。
推着轮椅回到家,母亲耐心地收拾房间,并在自己耳边说了无数声的“对不起”。
母亲端着米粥喂自己时,父亲关切却又自责的眼神。
弟弟呱呱坠地后,父亲咬牙工作,每天累得直不起腰。
母亲一边照顾弟弟,一边还要照看自己,疲倦之余笑着调侃自己和弟弟简直一样大。
每年生日时,父母都会买上蛋糕,准备自己喜欢的菜肴,含着泪为自己唱上一首生日歌。
如果能流泪的话,那么此刻张庆国的眼泪应该会不住地流淌而出,他多么希望一切能够重来。
“我错了,真的错了!”张庆国心里不住地喊道。
陡然,一道佛光从天而降,落在张庆国身上。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大彻大悟!”温和的声音,宛若朵朵莲花绽开,宁静祥和。
张庆国的眼中,一位身穿杏黄色僧衣的僧人,悄然出现在面前。
看着僧人那悲天悯人的神情,张庆国顿时福由心生,似是想到了什么。
“三千世界,皆如雾花梦影!人生苦海,唯有彼岸极乐!”僧人长声说道。
张庆国看了眼脚边黏人的弟弟,看了眼对面神情温柔的母亲,末了又看了眼过去自己极为不喜的破旧房间。
许久,张庆国轻叹出声道:“是啊,一切皆如雾花梦影!趁着美梦还未变成噩梦,是该时候醒了!”
下一秒,张庆国再度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