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苑从昏睡中醒来时,已是申时末。
日头已行至西山,漫天的红霞给天地渡上一层红衣,顾明炎依旧守在床边,见顾紫苑迟迟不醒,焦急地围着桌子踱来踱去。
就在他忍不住打算再让人去请一遍大夫的时候,顾紫苑终于出两声微弱的“哼哼”声。
“紫苑?紫苑?”顾明炎慌忙奔到床边,紧张而又期待地盯着眉头蹙成一团,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般,晃动着自己的手臂,痛苦地小声一遍遍哀求地重复“不要、不要”的顾紫苑。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哥在,哥在!”
顾明炎紧抓住顾紫苑的双手,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没一会儿,顾紫苑果然不再挣扎了,顾明炎又尝试着轻唤两声,昏睡中的人终于肯睁开眼皮。
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在她醒来的一瞬间,跃进她的眼睛里。她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惊喜而又不确定地低声询问:
“哥?”
这一声哥,竟然叫得顾明炎一个大男人没出息的掉下泪来,他郑重地点头“哎”一声,“紫苑,真的是你吗?”
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多年未见的亲兄长,顾紫苑激动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搂住顾明炎的脖子,竟然嚎啕哭起来。
“哥,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她边哭,便哽咽着说。
顾明炎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哄道:“紫苑乖,不哭,不哭。”他松开怀抱,替顾紫苑擦着根本止不住的泪珠,边擦边问:
“告诉哥,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顾紫苑猛地吸一下鼻子,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在继母的提议下,被送到荣城养病之后的事,断断续续、详详细细地同顾明炎说了一遍。
顾明炎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愤怒,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气得一拳锤到床上,咬牙切齿地骂道:
“该死的恶奴!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害你!”
“他们本来打算一把火烧死我,谁知道我命大,竟然从火里逃出来,不过也因为那场大火,让我受到惊吓,昏迷了好几天,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们就给我灌不知道是什么的药,那些药喝完,我就不记得十岁之前生的事,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顾紫苑哭声渐弱,却依旧时不时抽噎一下,“要不是刚刚在大街上,程小姐她提到我之前曾被火烧,受过惊吓这件事,恐怕我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她的话,让顾明炎对程娇娥的感激又多了一层,但眼下不是感激的时候。
想到那个现在就被钟离殇关在柴房里的恶毒老妇,顾明炎拉着顾紫苑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朝外走,边走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