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轻轻地揉着头皮,看他那么愧疚,就安慰他,“没怎么疼,你又没用劲儿扯。”
韩进像小时候去咬人不小心咬到了香香,或者闯祸被爷爷追着打,香香护着他意外被爷爷打到,愧疚极了,坐到香香身边认真看她的头发,连都没心情读了。
香香把煤油灯放到两人中间,拿着几颗蛋接着照小鸭子,也不催他。
韩进看着横在两人中间的煤油灯心里非常挫败,看看,就是这样,她总是能有办法不让他靠近!从小到大,他最恨的就是太姥姥这些规矩!
韩进把心里的火气强行压下去,知道这不能怨香香,她只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要怪也怪太姥姥是个老封建!一脑袋封建残余!
他没发现,在他心里,就是生气发火,他家香香也是从来没错的,错的都是对她有不好影响的人!
韩进还是不放心香香的头皮,去拿了木梳来让她轻轻梳梳,又去烧了热水投了条热毛巾,让她放在头上蒸一蒸,这还是听公社的张大夫说的,他直听了个只言片语,说什么“疼的时候拿热的东西捂着能缓解不少”,他就认真记下来了。
周兰香看他这么认真,就笑着安慰他:“真不疼了,你以后不要这样就好了,又没用劲儿,哪就那么娇气了?”
韩进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放心了,也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手里空,心里也空,想靠近香香又知道不行,没着没落的。
好像身上积蓄了能扛起山的力量,能把天烧塌了的火焰,可香香轻轻一摇头,他就得把这些都憋回去。
这天晚上韩进没,香香也没追着问后面的故事,两人很早就各自去睡了。
韩进觉得心里憋得不行,最后还是跑到屯子外的东小河,跳进水里逆着春汛的湍急河水游了很远很远,大半夜地站在上游的小山包上对着天上的一轮弯月放开嗓子吼了好多好多声。
香香则躺在炕上想了好一会儿,发现她好像忽视了小进已经长大的事实,今天忽然被他提醒了。
前世今生的际遇混在她身上,让她对小进的印象有些混乱,中间缺失的那些年补不回来了,她对小进的印象还停留在两个极端。
要么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要么是四十多岁成熟稳重的大人。好像他只要不长到四十岁那个样子,在她现在的心里,他就还是当年那个跟她生活在一起的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内心深处,她跟二十岁的小进生活在一起,却总是把他当十一二岁来看待。
即使是知道他长大了二十岁了应该娶媳妇了,可其实还是按照他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样对他。
今天晚上才被他提醒,他真的长大了,是个大小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