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车的地方,一匹马孤零零的被拴在一根柱子上,不时甩着马尾,冲着高高的漆红宫墙哼唧两声,来表达自己的百无聊亦棠不等车夫将车停妥当,在车夫的惊叫声中直接跃下马车,急速奔跑中,衣袂翩飞,如一阵红色的风一般跑向云画岫落脚的宫殿。
璇玑宫。外表便是如此富丽堂皇。彩绘雕梁,红墙高耸,琉璃金瓦,用规整光滑的的石板铺面,高高矗立的朱红色大门上缀有两只赤金花纹手环。
宁亦棠拍了拍手环,门内有内侍把门开启一条小缝,还没来得及拒绝宁亦棠,他便推开了门缝挤了进去。
云画岫正宿醉未醒,倒在床上睡地天昏地暗。
宁亦棠像一阵小旋风一样冲进内殿,外殿侍奉的内侍都没来得及拦住人,只能急急的跟着进来,小声叫道:“世子且慢,云公子昨夜喝了大半宿的酒,到现在还没醒呢!”
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睡着就没醒过。
外殿还点了灯台,内殿几乎是一片漆黑了。
可惜人已经进了内殿,并一把将被子掀开,粗鲁的揪起云画岫的衣领叫他起来。
“小舅舅!出事了,快起来!”宁亦棠贴着云画岫的耳朵大声喊道。
云画岫昨夜喝酒喝到了大半夜,睡的时候连衣服都没褪下,和衣而卧,衣裳皱巴巴的贴在他身上。
他的下颚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皱着眉推宁亦棠,眼皮紧紧盖着,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你又发什么疯?这是喝了多少酒?”宁亦棠揉着被熏红的鼻头,但云画岫身上不是酒臭味,反而是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浓郁却有些奇异好闻的酒香。
“滚,别打扰我和簌簌……”云画岫嘟囔着,拍打揪着他衣领,让他难受的手。
手劲之大,拍的宁亦棠的手背发红。
宁亦棠:“……”他使劲的摇晃云画岫,恨不得在云画岫脸上拍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伺候云画岫的内侍站在一旁,用手背擦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劝道:“主子最晚喝的烂醉,今天睡了一整天……不然,世子有什么事,告诉奴才,等云公子酒醒了,奴才立刻就告诉公子。”
宁亦棠摆了摆手,“这不是一句话的事。”说着继续摇晃手中的人。
云画岫怎么也不醒,宁亦棠也不能真的打他,于是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把四周的纱幔全部挂起来,一把将云画岫身上的锦被扒拉下来仍在地上,又起身将窗户门全部打开,屏风全部撤掉,让屋外的冷风对着云画岫的床吹。
殿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内侍苟着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着宁亦棠的所作所为。
“这下看你醒不醒!”宁亦棠叉着腰站在床头,盯着云画岫。
果然,带有早春的寒意冷风自殿外吹进来,云画岫缩着身体翻滚了一下,皱着眉在床上乱摸,想找被子御寒,可是被子被宁亦棠仍在地上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床上的温度都变得冰冷了。
摸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云画岫一下子就坐立起来,双眼一下子就打开了。只是平日总是一双笑盈盈的凤眼,现在眯成了一条斜缝,狭长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神十分恐怖。
宁亦棠道:“哎呦,你可算是醒了!”
云画岫有些阴沉沉的,“你有什么事吗?”
“别生气,别生气,是真的有急事!”宁亦棠把被子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这才道:“安定郡主受了重伤,等会儿锦州王应该回来找你去救她。”
“哦。”云画岫淡漠的扯过被子搭在身上,感受身体温度略微回暖。
什么意思?就一个哦?
宁亦棠看着形容近乎冷漠的云画岫,不解道:“她不是很重要吗?你难道不在意她的死活了?”
云画岫垂下眼帘,半响才打开,眼神里不再是冰凉一片,略微带了一丝暖意。
他勾起嘴角:“当然不是,她伤得重,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那边,锦州王正在主殿批改边境来的急报。
各地的海人族都开始暴乱起来,就算是锦瑄带领了二十万军队驻守,对战时也难免伤亡众多。
那些海人族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就算不能再继续战斗,以自己的身躯为其他海人抵挡射来的箭矢,也要拼命的多杀一个人。
锦州最开始失守的村镇都拿回来了,但锦州军队伤亡众多,每天海人族都会有组织的进攻,弄得边关的将士们心力交瘁,每天疲于奔波。
除了锦州急报,还带探子带回来的有其他各州的情况。
秦州自不必说,边境连失四座城,到现在还没收回来也就罢了,听说现在连自己的乌灵女都弄丢了。
那个秦州王真是活得稀里糊涂!
连自己州的信仰都能弄丢。
锦州王嘲弄的笑了笑,和他斗?怕是还没斗起来,自己就把自己作没了。
实力强劲的梅州也已经失守两座城池,这倒是让锦州王吃了一惊,他暗暗思忖,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梅州王就是一个老油条,自从他的元后死了之后,梅州王总认为是自己害死她的,对他百般不顺眼,其实梅州王也不是说太爱自己的女儿,而是想借题发挥,把锦州拉下马罢了。
这样功利的人,怎么可能让梅州连连失守两座城呢?
听说宁国公已经启程去边疆了,宁世子却还在锦州……
翻开下一张密函,上面写了其它十三个州的情况。
这次海人族暴动,连楚州都失了三座城,其它实力不强的州,最多的失守了七座城池!
除了羽州。
羽州是人族与羽族共同生活的一座大洲,一半是绵延高耸的雪山之巅,一半是人族生活的雪地平原。
多年来,两族和平共处,羽州的人们也多半染上了羽族那种淡泊的心思,少与外族相争,此时得以保全,也不奇怪。
锦州王还在思索人族与海族之间的战事,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此时殿内明灯高悬,锦州王早已下令经不见外客,殿外应该是谁想面见锦州王才大声喧哗。
锦州王皱了皱眉,对守在一旁内侍道:“你去看看,是谁在殿外喧哗。”
内侍甩了甩拂尘,佝偻着腰推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