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赤塘关得军功,刘黑塔许诺上奏朝廷,军将全部官升一级。秀容县得了浮财,人人有份,当然老陈要想结局圆满,大头还要留给窦县令。
不过这可算不上皆大欢喜,大部分赤塘关镇军都是戍卒,升官其实意思不大,倒是财帛的吸引力更强烈,结果刘镇将一句话就送了人情。
嘴边的肉飞了,这酒自然吃的不爽利,天还没黑下来,就有镇军和土团兵互相激骂,渐渐演变成斗殴。
好容易弹压下来,刘黑塔和陈果一商议,还是分开宴饮,分开歇宿为好,而几个贼首,也被槛押在一处草棚,由刘黑塔部负责看管。
几个剿贼的首脑人物聚在正堂饮酒,维持着表面的和睦,高司仓与刘、陈二公一席,嗣昭、敬思、田肇五与两部将校一席。嗣昭低声向敬思嘀咕了几句,粟特儿骂骂咧咧的出了大堂,消失在山寨深处。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正堂已经酒到半酣,诸将握槊投壶行令,好不畅快。嗣昭走到上席,向三位长者一一敬酒,长者们夸赞嗣昭智勇,嗣昭酒到杯干,绝无二话。
敬到秀容县尉陈果,嗣昭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吕氏兄弟、高筍、黄熊等人若死在这里,我就把你假扮匪人,抢劫戕害商旅的恶行大白于天下。”
陈果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瞪着大眼看着嗣昭,吃吃的说道:“你。。。你说的什么。。。”
嗣昭一笑,离开陈果,说道:“小子为陈公寿,饮盛!”
槛房旁,天色渐暗,几个镇军军汉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石头搭的炉膛柴火彤彤,大铁锅里热气腾腾,大块牛肉香飘四野,好不畅快。
土团伍长彭闼从黑暗中走来,手中提着羊贝子、陆浑酒,笑呵呵的说道:“赤塘关的弟兄们辛苦,小的秀容彭闼,陈公惦记着你们呐,遣小的送来好酒好肉。”
一个军汉喝道:“滚了出去,刘公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另一个军汉一把扯住同伴,看了看酒坛子,咽了口唾沫,说道:“陈公好意,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太也不近人情。”他转头看着老彭,继续说道:“彭兄坐下吧,这年头有酒有肉,就是福气,多少地方闹饥荒,树皮都啃不上。”
彭闼笑吟吟的走过来,坐到军汉圈子里,把酒肉放在毡毯上,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笑,一边一一给军汉敬酒。
老彭上阵杀贼没有几分鼠胆,逢迎巴结却是一把好手,又是天生的海量,很快就和军汉们混成一堆,好的如同亲兄弟一般。
喝到兴处,老彭手一翻,掌中多了一枚骰子,随手丢在一个粗瓷碗中,说道:“俺老彭在贼窝里找到这个,坐食酒肉也无甚趣味,看看手气如何?”
众军汉眼睛放出光,一个粗壮军汉迟疑的说道:“镇将刘公治军甚严,军中禁赌啊。”
另一个军汉不在乎的说道:“跑了几十里到这深山之中,没落下财帛,却看着别人发财,实在让人闷煞,彭兄这是好意,如何拒了。”
老彭从背囊中取出沉甸甸的钱缗,白生生的素绢,通通堆到毡毯上,笑道:“公等若有运气,这些我可就拿不走了。”
众军互相看了一眼,欢呼一声,赌局就此而成。
也不知怎的,众军运如山倒,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每个人都大赢特赢。不到一个时辰,最少的都赢了一缗多钱,赌品最差的也无机会发作,不知不觉都有些酒意。
正耍到兴处,黑暗中传来一阵粗豪的大笑,一个赌客咆哮起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黑暗中,一个雄壮少年大踏步走近前来,旁若无人的坐到圈子里,喝道:“躲在这里设局聚赌,不怕刘公军法么!”
一个军汉骂道:“哪里来的野汉子,敢在我赤塘关镇军面前罗唣。”挥手就打。
那雄壮少年闪电般挥手,将那军汉的拳头轻轻攥住,如同握着一片羽毛一般,那汉子却觉得被滚烫的铁夹住,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
众军汉见有人搅局,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几个家伙跳起身来,咆哮着合身扑上。那雄壮少年并不起身,把伤了手指的那家伙扔到一边,一拳打翻了一个汉子,3个军汉已经扑倒那少年身上。
一个军汉一拳捶到那少年头上,那少年纹丝不动,如同隔靴搔痒一般,那家伙却觉得手砸在铁上一般,惨叫一声,捂着拳头滚在地上。
另外两个军汉死死抱住那少年胸腹之间,如同两条蟒蛇缠在少年身上,试图一举扳倒这可恶胡儿。哪里扳的动,那雄壮少年腾出两只手,一手扯住一个,生生从身上扯开,两手狠狠一合,两个脑袋撞到一起,怦然有声,哪里经受的住,顿时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