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有些莫名其妙,迟疑了一下,才伸出双手。几个人探头观看,只见罗氏左手上,有一块制钱大的伤疤,几个人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高文集磕磕绊绊的问道:“你的手。。。如何了?”
罗氏说道:“灯油落到手上,些许小伤,并无大碍。”
胡聪狐疑的看着罗氏,说道:“你的手上是有一块胎记么?”
罗氏垂首道:“自幼就有,谁知正好伤到这地方。”
胡聪默然良久,终于挥挥手,说道:“我问完了,你退下吧。”
罗氏站起身,袅袅婷婷的转身离开了,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嗣昭立刻扭过头看着胡聪,说道:“她这是欲盖弥彰,她的身份难道不可疑么?”
胡聪摇头说道:“为官断案,靠的是凭据,我不能靠揣测就给人定罪名。我可以派人到朔州义诚坊去查问,若是何家有人证,证明昨日罗氏并未离家,我就只能鞫讯于你,直到你招供为止。”
嗣昭默默坐了一会儿,说道:“我能到凶案现场看一看么?”
胡聪正色说道:“如今你是嫌犯身份,看在你的父辈是国家功臣,只好先让你心服口服,再行严训,如何能让你重回凶案现场?”
高文集说道:“我能去么?凶器可不在我身上。”
胡聪摇头道:“我不能断定你是不是同谋,虽说你有功名在身,我不能对你用刑,但你也不能接近案发现场。”
嗣昭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河谷店中必有一件带血的衣物,还请胡公严加查察。”
高文集问:“何以见得呢?”
嗣昭冷笑一声,说道:“适才我看了罗氏的手,虽然也粗糙有力,但掌缘和虎口都没有茧,这绝不是常年握刀柄的手。她又用的是短刀杀人,要想不沾血是不可能的,她又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带血的衣裙逃跑,那么这衣裙就必然还在店中。”
高文集想了想,说道:“难道她不能焚毁么?”
嗣昭苦笑道:“她杀人没多久,我们就出来结账了,很快会有更多人出来,我只能赌她匆忙出逃,不及焚毁罪证。如果找到血衫,至少证明我有可能是被诬陷,就算我在凶杀现场,那么凶案现场至少还有一个人。”
胡聪说道:“案发之后,里正王铮就搜过店里每一个角落,没有带血的衣物。”
嗣昭躬身施礼道:“事关人命,还请明公仔细搜查,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洗清冤枉,也为了找到真凶,为张迪掌家伸冤。”
高文集补充道:“除此之外,还请仔细搜查厨下,定有迷魂之菌。”
胡聪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疑罗氏,这些我都可以应承下来,若都是子虚乌有,就莫要怪本官秉公断案了。”
嗣昭说道:“我只相信清者自清。”
该问的话都问到了,胡聪才命二人退下,走到回廊上,高文集轻轻拉住嗣昭,低声问道:“为何不提景教的事?”
嗣昭说道:“还是那句话,无有实证,说又有何用。我提这些事情,就是让胡聪再行勘察,我就不信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徐虎在一旁喝道:“请各自回房吧,莫要言语。”两人无法,只得分开,各自回到房间。
嗣昭一回到客房,陈娇娥就快步走上来,紧紧抱住他,嗣昭能感觉到,小婢的手冰凉,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一天的车马劳顿,加上精神紧张,嗣昭也有些累了。和陈娇娥简单交流几句,说了说与胡聪的问话,他就合衣躺在胡床上,想闭目养神。
可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从昨夜到今晚的一幕幕始终在眼前晃动。
胡聪就是个庸官俗吏,难以指望他找出真凶,若破不了案,这家伙十有八九拿自己交差,自己冤枉不冤枉,也不关他什么事,大石的官是什么样子,在风谷山驿自己就明白了。
而自己没有查案的权力,连出房门都困难,若是因此蒙冤,那可实在不值。只能期盼胡聪真的用心办案,再行勘察问询,找到些什么线索。
还有一个疑点他始终想不明白,如果假罗氏昨晚不在店里,她在哪里呢?又是如何在早晨出现在店中呐?自己都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又如何说服胡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