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笑道:“我也是鞑靼百姓,自然也念你的情。”
嗣昭终于高兴起来,磕磕绊绊的说道:“只要沙陀和鞑靼部羊马肥。。。肥壮,没有饥寒和欺凌,让我做甚么都。。。都心甘情愿。”
呼兰笑道:“你个鬼鬼祟祟的小贼,明日只准看戏,不许乱说乱动。”
嗣昭抱拳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谨遵钧命。”呼兰笑着站起身,一阵香风掠过,美丽的身影闪身出了毡包,消失在夜幕下的草原,轻盈的像天上流星。
嗣昭仰面躺下,忽然狠狠捶了一下毡毯,羞愧难当。
两年了,终于又见到了心爱的姑娘,可是不知怎么的,千念万想,见到面以后却手足无措,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在人家呼兰眼中是何等模样,可想而知。归根结底,自己只是王氏养子,并非血亲,怎么配得上鞑靼贵女。
入娘的,这是怎么了,箭锋呼啸而来都不怕,为何如此怕呼兰呐,想不通啊想不通。一夜翻来倒去,怎么也睡不着,熬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忽然睁开眼,一阵阵鼓声远远传来,和新城寺庙的鼓声不同,草原的鼓更加低沉,更加沉重,如同敲在人心上一般。
他刚要起来擦把脸,几个鞑靼少年挑帘进帐,为首的脱忽叫道:“嗣昭你在磨蹭什么,那雅尔就要开始了,快走快走!”拉起嗣昭就往外跑。
嗣昭跟着跑出帐外,天光已经大亮,鞑靼男女老幼欢笑着向北面涌,有人向嗣昭打着招呼,嗣昭都来不及回礼,那些鞑靼人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嗣昭不懂什么是那雅尔,但他知道大虫黑云即将和鞑靼部比武,一旦那党项少郎主赢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众杀了那家伙么?那沙陀部不管对鞑靼人多大的恩,怕也是烟消云散了,自己该如何向家里交代?
他见识过那些党项羌的箭法,虽说也算出众,但绝不是顶尖,一定不是鞑靼勇士的对手,远的不说,至少扯客扯连就比他们强。
可他还是害怕,呼兰是他的山,他的水,他的天,他输不起。
他战战兢兢的跳上马背,跟着一群鞑靼少年向狼山下涌去,心乱如麻,在兴高采烈的牧人之中,只有他的脸像死人一样惨白。
此时狼山下的大草场,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无数牧人扶老携幼,聚在那雅尔大会场。中央部位已经搭起了高台,鞑靼贵人们高坐台上,正大声说笑。高台之下,一列牛皮大鼓敲的山响,另一侧是一溜大铁锅,正炖着喷香的羊肉。
鞑靼牧人越聚越多,见脱忽等人簇拥着嗣昭前来,扯客扯连在台上向他招手,大声叫道:“嗣昭!上台来吧,昨日来的匆忙,今天给你引荐一下我们鞑靼部的尊者。”
嗣昭登上高台,扯客扯连拉着嗣昭的手,向他介绍了父亲每相温郎主,其弟于越相温、也就是呼兰的生父,还有忽察巴特尔等等。
嗣昭十分恭谨,对每一个人都大礼参拜,口称晚辈。这些鞑靼贵人也十分欢喜,拉起嗣昭上下打量,纷纷述说和他祖辈、父辈的情义,让嗣昭也好生感动。
最后,扯客扯连拉着嗣昭到一个人面前,说道:“这位也是我们鞑靼部尊贵的客人,党项大虫部的少郎主黑云。。。这位是沙陀郎君王嗣昭,你们多亲近亲近。”
嗣昭强忍着对这锦袍郎君的厌恶,叉手施礼道:“久仰久仰。”
自从嗣昭登上高台,大虫黑云就一直盯着他,等嗣昭来到黑云面前,他终于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在蛮汉山中的可怕少年,就是杀害他叔父的凶手。
见嗣昭向他行礼,他一伸手拦住了他,盯着嗣昭的眼睛说道:“且慢!沙陀王嗣昭,是也不是?”声音已经颇为不善。
嗣昭淡淡问道:“如何?”
黑云狐疑的问道:“就是你。。。在蛮汉山中射杀了我的叔父,大虫德惠大人?”
嗣昭面不改色,冷冷说道:“我没有杀党项人,我记得我射的是你们的马,是也不是?不过杀大虫部众的人,是我的朋友,你叔父的死,你也可以算在我头上?”
大虫黑云急怒攻心,一把揪住嗣昭的衣领,气的声音都颤动起来,咆哮道:“你。。。你竟敢就这么站在我面前!”
扯客扯连一把抱住大虫德惠,喝道:“沙陀王嗣昭也是我鞑靼部贵客,绝不许任何人对他无礼,大虫部的少郎主也不行!”几个鞑靼人一拥而上,拦住两个仇人面前。
嗣昭站的像铁柱一样笔直,冷笑道:“大虫部违背朝廷法令,私自渡河,其罪当斩!但是我手下容情,未伤党项一人,我问心无愧,为何不敢站在你面前?”
大虫黑云眼睛血红,挥舞着拳头,试图挣脱拦阻,殴打嗣昭,嗣昭只是一动不动,冷冷看着他。
只听鞑靼郎主每相温喝道:“出了什么事?吵嚷什么!”
大虫黑云挣脱拦阻,急趋几步跪倒每相温面前,大声哭喊道:“郎主,这个小贼杀害了我的叔父大虫德惠大人,还请郎主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