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雪下的越发的大了。
宋田顺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自家院子,朝堂屋里跑着。
“娘,你快出来吧,可了不得了!”
“你个死东西,是天塌,还是地陷了,让你慌成这模样?外面下着大雪也挡不住你去野!”
崔氏正在堂屋里做鞋子,听到大儿子惊天动地的吆喝,摸到脚边的小扫把头就甩到了院子里。
若不是自己去外面闲逛,哪里能见到乐家娘俩要上山。
身子一闪,顺手接过迎面飞来的小扫把,宋田顺气呼呼的冲他娘嚷嚷着,“娘,你差点砸我脑袋上,我方才可看见乐铜根那黑心的带着乐老婆子上了山啊!你倒是在屋子里坐的安生!”
“啥?你小子再说一遍,乐老婆子和乐老二上了山?你不会眼花看错了吧?”
崔氏被这话吓了一跳,嘴里也嚷嚷着,丢下手里的鞋帮子就朝堂屋外走。
乐家那一窝子黑心货怕是知道乐瑶尼庵里,不然他们咋会在这时候上山。
宋田顺一脸焦急,“娘,你当我和你一样花了眼呢,看的真真的,他娘俩走着可带劲呢,我估摸着是乐瑶的消息走露出去,他们肯定是要上尼庵里找乐瑶呢。”
崔氏也急了眼,一把拽着大儿子的手臂,又惊又怒,“哎呦,我的娘啊,这事咋会传了出去呢,老大,你真没朝外说?”
“娘,我又不是三岁娃娃,自然知道哪些话能说,我真的没朝外透一句,不信你问刘芳,连她都不知道呢。”
宋田顺是一脸委屈,手指着堂屋里坐着的媳妇,大声的问着,“刘芳,你出来下,我这些日子没和你说山上的事情吧?”
见儿媳妇一脸茫然的从木椅上起身,崔氏知道大儿子果然没说,她劈手又给了儿子脑袋后一下,“没说就没说,你喊芳做啥。”
知道乐老婆子娘俩若真去了尼庵,不定在上面咋闹腾。
崔氏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你爹这会还不见影子,估摸着送司少爷他们进了上阳城,这事可咋办呢?山上的师父们虽也不少,可真和乐铜根那混不吝的畜生对上,也不是好事啊。”
娘已经乱了心神,宋田顺咬咬牙,对他娘说着,“娘,咱俩也上山一趟,若真是乐家老婆子和乐铜根胡闹,咱还能帮帮人家庵里的师父们啊。”
“也只能这样了,这山路湿滑难走,你去把木屐穿上。”
崔氏点点头,她让儿子换上木屐,自己也去里屋把木屐穿上,出了屋子,她又叮嘱儿媳,“芳啊,你公爹若是回来,让他尽快的上山上一趟,就说乐家人要去尼庵里找乐瑶那丫头,千万要记住啊。”
一刻钟过去。
崔氏和大儿子拄着木棍冒雪出了村,朝后山走去。
后山的山道上。
乐铜根拉着又摔了跤的老娘,嘴里不住的抱怨着,“娘,我说不让你来,你不听,看看这才走了多远,你就跌了两跤,再耽搁下去,咱天黑也甭想上到山上,这深林子里万一跳出来头野狼,咱娘俩别说去见乐瑶那小贱丫头,两人的小命都要交代在山林子里。”
老胳膊老腿的她素日连村里的路都走不好,别说在湿滑的山道上行走。摔的身上满是泥水的老王氏气咻咻的骂着,“不是你个不争气的,办事一点都不靠谱,老娘能遭这罪啊。”
这鬼天气朝山上爬,可不是好事。
若不是想着那贱丫头能换许多银钱,自己是一点都不想出门。
乐铜根把他娘拉起来,把手上的泥巴朝身旁的树上抹着,又开始抱怨着,“娘,我咋办事不靠谱了?得了那贱丫头的消息,就跑回去和你说了,你还抱怨不停嘴,再说,乐瑶那死丫头待在山上尼庵里,她又飞不走,你说你非要这会上山上,这不是上赶着找罪受。”
“那贱丫头是飞不走,可你做的哪件事老娘能放的下心?”
后面的崔氏和儿子也听到了乐家娘俩无耻的对话,气的都想立即朝前冲过去拉着他俩狠揍一顿。
见这才走了一点的路,那乐家娘俩就走不动,宋田顺轻轻扯扯他娘的衣摆,低声说着,“娘,咱俩先别追那么急,兴许他们带回走不动,还会转回来的。”
觉得儿子说的话有礼,崔氏点点头,“嗯,你娘我也不傻,咱去那棵大树边歇会,追这俩畜生,娘身上的汗都出来了。”
宋大正这会又冒着风雪,拉着司凌主仆朝村里回。
他们出了镇子没多远,就遇上了正赶着马车的司柱。
在路上杨春华叮嘱司凌这两日千万不能回府,得知大姑母竟动了要把表妹嫁给自己的龌龊心思,司凌自然不会回府凑这热闹。
得知祖母身子这几日又有了好转,让鸿升把杨春华带的布料和衣裳都搬上了宋家的牛车,他叮嘱杨春华要好好的照顾好祖母,等大姑母一家子离开司府就上山给他送个信,他会立即回司府陪祖母住几日。
杨春华自是忙不迭的应着,让他在山上主意身子,千万别受了风寒。
下了雪,山路湿滑难行,要几日下不来山,在镇上司凌又让鸿升去买了些米粮,才坐着宋家的牛车出了镇子。
听到外面牛车响起。
知道是公爹回来,刘芳想到婆婆临走交代的话,忙催促着小田乐去外面把这话对公爹说一声。
宋大正一把拽着冲他说话的儿子,“小三,你没骗我吧?那乐家人真的上了山?”
手腕都要被爹给捏断,宋田乐疼的摇着脑袋,“爹,我哪里知道那事,反正我娘和大哥已经上了山,是大嫂让我对你说的,让你从镇上回来就尽快的上山,说是晚了,乐瑶就要被乐家人给带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