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也真没狠心让大儿子和当家的饿肚子,吃罢饭就去了堂屋,把愁眉苦脸的爷俩又臭骂一顿才让他们滚去厨房吃饭。
次日一早,她起个大早,早早的就把早饭做好,催促着家里人都吃罢,就跟着这爷俩上金顶山。
昨儿真的在里屋打了地铺,早上起来老腰疼像是要断掉。
宋大正是真的生了婆娘的气,三口人才出村,他就仰着脑袋,忍着腰腿疼,甩开大步双脚走的飞快。
崔氏朝他背影骂了句,抬脚朝山道上走着。
“娘,今儿天气不好,你不在家待着,跑山上遭这罪做啥?”
见老娘走的脑门上都冒出了汗,前面停下脚步的宋田顺回头抱怨着。
拄着儿子方才给她砍的木棍,崔氏喘了口粗气,气哼哼的说着,“你和你爹那老东西不是有能耐,连句话都说不利索,老娘自己也能找到瑶儿那小丫头。”
乐瑶也是真可怜,好容易被好心的庵里师父救回去,竟然又摔坏了脑子。
想到那样齐整个小丫头,竟成个傻子,宋田顺心里怜惜,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提起乐瑶,大儿子脸变皱成了枯萎的老南瓜,崔氏心里也有些忐忑,立刻甭着脸问起大儿子乐瑶的事情,“老大,你脸咋恁难看?可是瑶儿在庵里过的不好?娘今儿去就把她带回来,咱家养着她。”
老爹都不敢和娘靠近,宋田顺哪里敢犹豫,连口气都不带喘的,就把昨儿司凌说的话又给老娘学了一遍。
得知乐瑶当初真是饿的急了,才摸上后山,晕过去被庵里的小师父捡回去才有了活命的机会。这几年这小丫头一直就待在距他们不远的念慈庵里,因村里人素来没敢朝远山上去,自然也不会撞见乐瑶。
知道了乐枫两口子的死和司凌的亲娘有关系,才成就这场亲事。
更让人难过的是乐瑶竟会不小心摔成个傻子,听老大说,司家公子倒是真的待乐瑶很好,她胸口的疼痛并没减轻。本就不是门当户对,偏这丫头灾难又那么多。
仰起头,双眼略过山道边一丛丛枯草,看到隐藏在一片光秃秃树木后念慈庵灰色屋脊,心情郁结的崔氏才深深叹口气,“这都是冤孽,乐枫两口子舍命给瑶儿换了门亲,偏偏这丫头又变成个痴儿,司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怎会能容得下一个痴傻的丫头做儿媳呢。”
娘为乐瑶担忧,心情复杂都表述在脸上,宋田顺有些不以为然。
这几日和鸿升钻在一起,也知道了司家许多内幕,听到娘说起司家门第高。
宋田顺重重的呸了口唾沫,鄙夷的把他知道的司家内宅阴私事情都抖露的底朝天,“啥狗屁的高门大户,娘,你才不知道呢,司家如今除了银钱比咱家多,名声可不大好呢,司公子亲娘被他后娘害死,也害了乐枫叔和乐枫婶,还给司家老夫人下毒,前些日子司公子的亲娘舅过来发现了蛛丝马迹,把司公子的后娘给弄到衙门里,判了砍脑袋的罪邢。司公子肯定是闲待在城里丢脸,才在山上搭盖木屋住着,如今司家也不过是家破人没亡罢,司府也就剩下司老夫人一个人,哪里还会有人嫌弃乐瑶痴傻呢。”
听完儿子的话,崔氏惊讶的望着他,“老大,你说的是真的啊?竟有这样恶毒的婆娘?那司公子的爹莫不是个傻子?竟容那恶毒婆娘这么多年?”
有后娘就有后爹,司家老爷在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后,就带着那恶婆娘生的儿女去了玉奉城过日子。
娘露出不信的表情,宋田顺挑着眉头,撇了下嘴笃定的很,“当然是真的,咱村里人又不去上阳城,自然不知道司府这些烂脏事情,鸿升那小子说的怎可能有假,何况我和爹已经在山上待了这么些日子,压根就没见司公子下过山,也没见到他府里有第二个人上来过山呢,司公子的爹是个软骨头,早带着他的后老婆生的儿女逃出了上阳城,把个家都丢给了司公子,刚好也都能证明司府已经快败落了呢。”
那么大的人家腌臜事情肯定比村里人家要多,可闹出几条人命还是让人对那司家的毒妇有些憎恨。不过司家出了这样的臭事,应该也没人再挑剔乐瑶的低微出身,对乐瑶反而是件好事。
自认想的很对,白眼翻了下儿子,崔氏又唠叨起来,“说啥人家司府就快败落了呢,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手指缝露些东西都够咱这样的人家吃喝半辈子呢,真正要败落的是咱村乐老头那家子呢。”
没了乐枫开私塾赚的束脩支撑,乐老二两口子又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色,乐家这几年日子走了下坡路。
若是让那家黑心烂肺的知道,乐瑶还好好的待在山上尼庵里,那还不闹翻了天。崔氏拧着眉头朝儿子叮嘱着,“还有,老大,咱几个遇见瑶儿的事可千万别人村里人知道,尤其是乐家那混蛋一窝子。”
乐家人在村里名声臭的很,哪个愿意搭理他们。
不过为了让脾气暴躁的娘放心,宋田顺还是痛快的应着,“娘说的对,儿子才不会和你儿媳妇那胆小鬼说这事呢,娘也要记住,别在村里嚷嚷出来就成。”
“切,管好你自己的吧,你老娘的嘴可严实着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崔氏丢给儿子个鄙夷的眼神,见山道上已经不见当家的人影,忙招呼着儿子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