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彪不愧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在城主府的强制审讯下,哪怕已经拥有了左恒这种信服力极高的证人证语,他依旧选择各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企图规避责任,降低自己的罪责!
而他之所以有恃无恐,明显是仗着自己是唯一知道三年前东直门事件真相的人。
毕竟,胡三和葛忠已经毙命。
对此,城主府一方也是颇为头疼,左恒和元泽的证言,只能说明后者杀害了葛忠,当年的东直门事件的确有隐情,而造成这种隐情的人正是以钟彪为首的胡三、葛忠三人。
但是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钟彪要是真的嘴硬不说,他们的确无从得知!
不过——
正当城主府审讯莫展之时。
在审讯钟彪的第二天,也就是葛忠死后的第二天,一道匿名信件悄然送到了城主府。
而这信件的内容,正是来自葛忠的悔罪陈述。
信中,他详细的陈述了当年东直门发生的具体事情,自然也包括他们三人犯下的罪行。
原来葛忠并没有钟彪想象的那般愚昧,早在多年前,他就留有一手,写下了这封悔罪书,交到了一个亲信手里保管。
不管什么原因,一旦他身死,这个亲信就会立刻将这封悔罪书交到城主府的手中。
所以,在通报葛忠身死之后,这封信件便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城主府。
而有了这封来自葛忠的悔罪信件,钟彪招不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封信件的内容陈述的很详细,包括很多未解的线索和证据。
就算钟彪巧舌如簧,面对铁证如山,他也只能认罪伏法。
知道葛忠信件的那一刻,钟彪方才彻底领会,为什么葛忠临死前一直在笑?为什么他那么坚定的说自己也没有好结果?
原来他早有后手,他知道自己死后,那封悔罪信件会直接递交给城主府。
他更知道,有了这封信件内容的存在,钟彪铁定难逃制裁。
他当然笑了。
而钟彪也是极为气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败在一个他瞧不起的愚昧之人手中。
在钟彪定罪的第二天,作为被冤枉了三年的元德之子元泽,他收到了一份复制版的简略信件内容。
“我有罪,胡三有罪,钟彪有罪,我们三人罪行如下——”
“当年,看守东直门的并不是元德将士,他的确生性谨慎,但却也信得过我们这些下属,所以事情发生的当天,是我、钟彪、胡三!我们三个在看守东直门。”
“因为我们三个酒后失察,导致东直门当晚并未关死,所以才让蚁族毫无阻拦的冲进城来。”
“在蚁族席卷而来的下一时,元德将士便带着八千守城军士和兵士,展开了疯狂阻拦和厮杀!但是因为蚁族大军数量太庞大了,加八千守城军毫无防备,所以,不到片刻,八千守城军便被全部屠杀。”
“此战!”
“元德将士没有任何一丝退缩之意,更没有我们污蔑的叛逃之举,他很英勇,他是一个伟大的将士!他战至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
“我们更是亲眼见到,为了东城区的子民,为了拖延蚁族进攻的速度,他一个人用血肉之躯,生生阻挡在东直门前,任凭蚁族大军疯狂攻杀,他也绝不退让半步,直到数以万计的蚁族大军将其淹没。”
“而我、钟彪、胡三则是因为胆小懦弱,躲在了粪坑之地,亲眼见到蚁族大军屠杀守城军的这一幕。”
“原本我们三个打算逃离永昌城,毕竟东直门门户大开,蚁族趁势屠杀的罪责实在太重了,我们根本承担不起!”
“但是,当我们看到所有的守城军都死了,连元德将士也死了的时候,我们改变主意了,因为已经完全没必要了,我们的失察之罪,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自然也就不必逃离。”
“趁着蚁族大军杀入东城区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三人还特地在东直门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所有守城军是否都真的死了。”
“但让我们做梦也想不到,居然真的还有人活着,而这个活着的人正是元德将士。”
“元德将士虽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还是看到了我们三人,我和胡三第一时间想的是搭救元德将士,而钟彪却是一剑直接杀了元德将士,就是这一剑!让我们三人走向了嫁祸污蔑的深渊。”
“钟彪当时的原话是,不杀了元德将士,我们三人都得玩完!元德将士肯定会跟城主府如实禀告,到时候,城主府一旦怪罪下来,我们三人死了不要紧,关键还会被生生世世钉在耻辱柱,我们的后代子嗣,旁支亲信,没有一个能够抬头做人,将永远遭人谩骂与唾弃!”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钟彪的做法我和胡三不敢苟同,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子孙后代,我和胡三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甚至……”
“为了彻底的洗清嫌疑,我们还同意了他的嫁祸污蔑。是的,我们三人将元德将士的尸首处理掉了,包括他的衣物和兵器。”
“钟彪知道城边一个隐秘的角落有一个食肉虫洞,我们把元德将士的尸首丢进了洞里,兵器和衣物则是埋在一个偏远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中府军搜寻不到元德将士尸首线索的原因,因为元德将士的尸首早已经被食肉虫吃了,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丝线索。”
“等回到东直门的时候,城主大人率领的中府军刚刚平息战乱,一切的时间刚刚好,我们三人伪装成侥幸存活的模样,然后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我们统一了口径,将东直门罪责全部嫁祸给了元德将士,污蔑元德将士叛逃而去。”
“原谅我只有在死后才有勇气认罪,让这一切真相大白,我,不配做一名军人!”
“——葛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