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不太对劲。

白瑶之前一直只觉得这是个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孤苦伶仃的倒霉孩子，想想甚至还挺心疼的，自己一个人熬过这数百年，其中的艰难心酸可想而知，所以白瑶一直都还是对小黑照顾有加的。

直到不久前白瑶亲眼目睹了小黑一掌干掉了修为千年打底的女蛇妖。

像小黑这种情况的妖怪，能够安然无恙长大没有被别的精怪吃掉已经算是幸运，可小黑不仅平安无事活到现在，还会很多白瑶都要修习很久才能熟练使用的术法，之前白瑶一直只觉得是小黑天赋异禀，可现在想来再怎么天赋异禀，自己误打误撞的野路子，怎么可能会做到那样娴熟，更不要说之前杀那女妖时小黑那种气势和那一掌蕴含的深厚内力，白瑶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这个小黑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接近自己？白瑶想想自己也没啥好图的啊，要钱穷光龙一条，要色自己最多也就算个中人之姿，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的是一无是处的样子。

突然眼泪就掉了下来。呵呵，所以我是脑子瓦特了才要来审视自己一番好让我彻底认清自己就是个five的事实吗？

小黑的身份就像是藤蔓一样缠在白瑶心头，日日夜夜困扰着她，但白瑶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和小黑的想处也和往日一样并无区别。

只有经过长期的观察，白瑶才能慢慢的找出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和小黑真实的身份，况且白瑶看不透小黑的实力，贸贸然撕破脸白瑶说不定还占不了上风，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稳妥为上。

可是一个人一旦心里有了芥蒂，就像是原本光亮的珠宝有了裂痕，就算远看还是光亮，但却很难再恢复如初了。

小黑平时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可他终归不是傻子，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看出来了白瑶的防备和不自然，小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问白瑶，白瑶只梗着脖子干笑道:“哪里有，你不会是看人间的戏本看多了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吧哈哈哈哈……”

“可是老大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带我飞，也很久都没有和我一起出去玩过了。”

其实小黑知道的，每次他出去，白瑶表面上说不去但每次都会在很远的地方一路跟着他，蛇的感知力何其敏锐，但既然老大不想让他知道，他便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去玩了就回来，可是这样的次数多了，总是会觉得委屈的，老大，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样的不信任了？

白瑶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微微垂眸，手上勾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可是你自己也会飞，不是吗？说不定还能飞的比我更高，况且，”白瑶顿了顿，探头看向小黑，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灵动清透，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失望，“我不跟着你，不是会更合你的心意吗？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打扰你，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白瑶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明明说好的先按兵不动的，怎么那么轻易就让小黑给带跑了，说翻脸就翻脸了呢？到底是谁在套谁的话啊，自己这破嘴！

小黑不解地看着白瑶“老大……所以，你生我的气了？”

白瑶本来还处在对自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的懊悔中，小黑这一问，却像是一条导火索，把白瑶这几天积压在心里的怒火“嘭”的一声就给点燃了。

这种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结果最后发现别人把你当傻子的感觉实在是太气人了，白瑶受不了这个委屈，瞬间炸毛“是！我就是生你的气！我快气死了！小黑，咱们认识这么久，我白瑶自认待你不薄，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拿你当好朋友真心相待，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小黑的表情古怪起来“你，你都知道了？”

白瑶瞬间感觉自己本来还有一点点小火苗的心瞬间跌进了万丈深渊。

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白瑶看着眼前这张俊秀的脸，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如此的面目可憎，她艰涩地开了口:“我只问你，可有造过杀孽？”

小黑赶紧摇头“我这些年都喝山泉露水，吸食天地灵气，连荤腥都很少吃的。”

白瑶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好在小黑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邪魔之流，不然自己这么久可真算是助纣为虐了。白瑶是把小黑当做自己的真心朋友的，这百年来，从未有人像小黑一样，会那样友善且毫无芥蒂地冲她笑，白瑶觉得自己是真是的被小黑温暖了的。

不过，越是如此，被朋友欺骗了的感觉，才更不好受。

白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黑，只是沉默着，低着头，不再看他。

小黑慌了神“老……老大，你听我说……”

“你闭嘴啊！”白瑶觉得自己已经气得不会讲话了，她真的很想把小黑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她嘴张了又张，愣是蹦不出一个字来。小黑显然也慌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好半天，小黑还是支支吾吾开了口:“老大，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白瑶自嘲的摇了摇头“小黑啊小黑，我之前还总说你蠢，现在看来，你一点都不蠢，我才是那个最蠢的。”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事已至此，看来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所幸你并未造过杀孽，你我二人不必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如此，”白瑶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便走罢，从此山高路远，你我二人，还是不要再见了。”

小黑真的急了，他急切的冲过来想要拉住白瑶的手，却被白瑶躲开了，他顾不得这些，蛮横地一把将白瑶拉进怀里，白瑶惊诧于他那恐怖的力气，自己竟然连挣扎都做不到，可见二人实力悬差有多大。

“老大你听我解释，你别气，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挣脱无果，白瑶索性就不再挣扎了，“放手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语气疲惫，说出来的声音也轻飘飘的，没有气力似的，但却带着异常的坚决和不容反对。

小黑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