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九月，南川雨季已过，不似往日阴雨绵绵，太阳早早便冒出了头，而后又藏在云层里，继续打着瞌睡，让花叶之上的露珠还能偷得半刻闲适。

那滴滴晶莹映着世间至美，尤以凡世烟火为甚，日出而作，行人四起，悠悠匆匆。

待到风吹叶摇，它们顺势滚落，在大地上沉眠，绽放出生命之花，盛开在双双或奔或走的脚下。

偶尔会有人驻足停留，探寻那星点消失在脚踝处的清凉，如同莫攸。

她顺着水花看向路旁的绿叶，俯身轻嗅，鼻尖萦绕着清淡的香。

“这种叶子没有香味。”少年提醒，见莫攸望来立马红了脸，眼神飘忽不定：“你要是喜欢可以去那儿。”

他伸手一指，仓皇而逃，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喊道：“喂！你真的很漂亮，我们要不要认识一下？”

莫攸看向面红耳赤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大喜，小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校服领口。

“你很吵。”她的嗓音带着细微的颗粒感，透着不耐的野：“路就是给人走的，能走过来就别吆喝，知道吗？”

少年瞪大了眼，惊得连连点头，莫攸收回手，淡淡道：“你的告白我拒绝，别再打扰我。”

她转身向着来路而去，少年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好酷。”

莫攸身形微顿，却是没再多说，目光望向前方的山顶，那里有一片烂漫盛放的花田，正是少年所指的地方。

她抬起右手，将那份美丽托在掌心，当微风拂过，香味就好像藏在人的鼻尖，浓入心扉里。

花田之下，半山腰处，屹立数十年的大宅终于迎来了它的新主人，莫攸神色幽深，缓缓吐出两字：“当归。”

莫家大宅。

何妈将一杯青茶轻轻放下：“书立少爷，您喝茶。”

莫书立颔首，礼貌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讶异：“安溪铁观香？”

他父亲早年在安溪待过好些年，每日都要喝上一壶，这个习惯保留至今，连他都颇受影响。

何妈点头：“我们孙小姐说，不上贵的，只上对的，书立少爷今日是客，当以客为首。”

“哦？”莫书立眸光闪烁，想起方才给他开门的周伯，亦是二话不问便在前领路，像是事先知道他今日要来一般。

“你们孙小姐还说什么了？”

“自然是准备您的早餐。”何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孙小姐马上回来，您请自便，我先去忙了。”

何妈转身回到厨房，她给孙小姐准备的滋补汤还在灶上煲着，前两日孙小姐将自己锁在屋内，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本就纤细的身子更加单薄，看着就让人心疼。

莫书立看着何妈忙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手指轻点茶杯，他倒是有些期待见到这个外甥女了。

他起身踱步至院内，院子很大却很简单，只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一棵巨大的榕树，还有几盆像是守卫士兵一样站在道路两旁的绿植，只见草叶不闻花香，这喜好真是别树一帜。

莫书立看了一圈，正欲回屋，却见大门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