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黎夫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光照在她身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

一刹那，黎元眼眶微湿，他赶忙敛住了情绪，声音温柔至极，“夫人，你来了。”

木灵枫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露出一抹浅笑，“嗯，我看你这几日辛苦，嘴上都起了泡，就让小厨房给你熬了碗梨汤”

黎元目光落在她脸上，心想，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般不远不近的站在那，从未主动靠近过他。

十几年夫妻，相敬如宾客气的如同陌生人。

每次他想要靠近，将那抹月光揽入自己怀里，对上她那双冷清的眼时，便也止了动作。

他亦知理亏不愿勉强。

不知今日为何，他心里生出一抹冲动，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般，一把将木灵枫紧紧的揽在怀里。

木灵枫被他一揽下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食盒，心跳骤然加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这是怎么了？”

“小枫，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黎元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我相貌平平，配不上你，而你心里的人也是不我，甚至现在也不是我，但这都不要紧，你生是我的妻，死后亦要葬入我黎家祖坟。你这辈子，不要再有别的妄想了！”

木灵枫诧异他今日的反常，握着食盒的手更紧了，“你这是怎么了？”

黎元失笑一声，将她松开，接过木灵枫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转身走到身后的书架前，从顶层拿下一个盒子递给了木灵枫。

“这里面有我在各地的田产，铺面，房产，庄子，各地钱庄的存款，还有签了死契的仆人，你虽为南疆贵族，但终究是出嫁的女儿，我若死了，再回去怕是也不会好过，拿着这些，也算有个保障。”

木灵枫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积了一层灰的盒面上，心情极度复杂。

黎元嗤笑一声，打开了食盒，感叹，“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为我熬梨汤。”

木灵枫的心像是被两个人一边撕扯着一半，眼看就要裂开一般，疼痛难忍，她见黎元端起那碗汤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却是出奇的低“……等一下”

黎元像是没听到一般，端起来一饮而尽。

笑了笑，“味道真是不错，下次可以多放点糖，我喜欢甜一点。”

木灵枫怔怔的看着空碗，只能木然点头，“……好，下一次，多放一块糖。”

“今日我有事去入城一趟，晚饭不必等我。”

说罢黎元温柔的拍了拍木灵枫的肩膀，转身离去。

木灵枫看着空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她踉跄几步，几乎快要栽倒在地上。

她扶着桌子，背轻轻颤抖着。

好久，没有出声。

半晌。

缓缓抬起头来，将桌上的碗重新放进了食盒里，缓缓提了出去。

她刚刚离开地方，地上斑斑点点，像是昨夜寒凉时，凝结的露水。

沈廷玉躲在暗处，看着黎元上了一辆马车，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驾去。

她啃了一口苹果，跳上了另外一辆，心想怪不得裴峥那厮让她去呢，想来黎元在他身边也安插了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