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满气憋,能好好说话吗?
敢情自个儿苦口婆心的劝人从善,到头来就劝了个球,尼玛玛,真气人哦。
“虎爷,那请你解释一下,如何才能懂这个球呢?”曹满赌气的问道,他倒要看看对方如何回答。
“球是圆的。”段虎淡然而道。
咳咳......
曹满急咳两声,被口水呛到了。
真稀奇,球不是圆的,难道是方的吗?
老子不仅知道球是圆的,还知道球可以踢可以拍,花样多着呢。
“虎爷,这话说的没意思了吧?”
段虎点头,“我也觉得没意思。”
还真的没意思,两个没意思的人凑一块,能有意思吗?
曹满觉得,他就不该跟段虎聊天,心真累。
又闷了两口老酒,曹满有了离开的打算,不等起身,段虎的话来了,“耗子,你是不是瞧不起倒斗艺人?”
话题有些尖锐,看得出,刚才的劝言非但没有起到正面效果,相反,引起了对方的反感。
“虎爷,你多心了,我可没那个意思。”这话必须解释清楚,否则依着段虎的性子,谁知道下一刻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段虎抬手,将一块烧柴扔进火堆,溅起的火星随着青烟缭绕而起。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仅是你,绝大部分人都看不起干我们这一行的艺人,说我们是贼,是偷盗者,掘坟盗墓,丧尽天良......”
段虎的话,曹满一百个一千个赞同,但只敢在心里想想,嘴里可不敢说。
“可这又如何?”段虎的下一句话听得曹满尽毁三观。
“悔了不做,做了不悔,爷们就该有爷们的气概,畏畏缩缩,畏手畏脚,那不是爷们,是奶们!”
奶们!
曹满眼睛一阵发涩,好酸涩的名字,是爷们的老伙伴吗?
悔了不做,做了不悔?
呸!挨枪子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这黑脸,为非作歹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歪理害人,邪理误人,眼前这位就是做好的证明。
话说到了这一步,曹满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强按老牛饮河水?那是自找苦吃,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把子力气能按动牛头。
“虎爷,天色晚了不如我们......”
“少唧唧歪歪的,给我坐好了。”
得,想走都走不了,曹满嘟着嘴听话的正了正姿势,长夜漫漫,夜风飕飕,黑脸唠叨,屁股受罪,这日子......
难熬咯。
“挖坟又如何,偷盗又如何?我们倒斗艺人那是拿命在拼,拿命在搏,是用我们的血泪换取来的钱财,不像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险小人,杀人不见血,比鬼都可怕!”
“你问我为什么要选这个行当,因为我喜欢!我喜欢直面危险时的勇气,面对绝境时的拼搏,抒发心怀时的豪迈,以及纯粹的取舍和付出。”
曹满咂咂嘴,这就叫个人嗜好,喜欢就好,他人模仿不来。
“盗,也有好坏之分,自古侠盗义盗者大有人在......”
曹满一脸苦逼,啥时候才是个头哇!
“我承认倒斗是一个卑鄙可耻的行当,但最起码,不少倒斗艺人会用盗取来的财物行善积德,救助贫苦无依的老百姓,拿死人的钱财行救人的善举,可是那些富人呢?”
段虎脸色一厉,“压榨,剥削,巧取豪夺,外表光鲜亮丽,谈吐文雅,却拿着粘血的钱财,做禽兽不如的恶事,难道他们就比倒斗艺人高尚吗?”
曹满掏掏耳朵,不想听,不爱听。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句话,关我屁事?
段虎冷眼看了看他,“别忘了曾经的你也是一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孤苦之人......”
“你,你什么意思?”被触动心弦的曹满出声问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耗子,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朝一日你又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还会反感对你有帮助的人吗?甚至于那人的身份是刨死人坟的盗墓者?”
后半句话曹满没心思听,他只听见了前半句话,内心一阵......卧槽!
黑脸,咒人呐?
见不得老子好还是咋滴?
我就问你一句,富人咋啦!
惹你害你,还是刨你家祖坟杀你家妻儿了?至于这么诅咒富人吗?
想当年老子是穷,穷得叮当不响、馊屁冲裆,可老子挨过来了,你呢?
当年脸黑,现在,脸更黑!
老子抠腚眼画圈圈诅咒你,永远脸黑下去,子子孙孙都脸黑,见不得白!
曹满白眼连翻,我是富人我骄傲,你是穷鬼你垃圾。
想到这,曹满又洋洋得意了起来,穷人嘛,不都有仇富的心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以理解。
嗯,理解万岁。
瞧瞧,这才是富人的心态,多高尚,多伟大,绝不会和一个穷巴巴的平头老百姓一般见识,这叫气质,高贵的气质。
连吸几口小气,曹满心态平衡了,可段虎的下一句话,他的心态又崩了。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常家例子在先,耗子,别忘了。”
一骨碌,曹满从地上爬了起来,脑筋蹦起,双拳攥紧了起来。
落井下石呐!
幸灾乐祸啊!
“虎爷,你救过我,对我有恩,但你别欺人过分,别忘了我的身份,我......”
噼里啪啦,嘭,嘭!
“我错了虎爷,真知道错了。”曹满趴地认错,心情比日了狗还日了狗。
明知不敌段虎,还怒拳相向,自找倒霉。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多大的头多大的帽,不合适还是缩着好,千万别硬挤,没啥好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被揍何必动手?
早知......
忽然,他想起了自个儿的亡妻,常梅。
早知常梅会死得这么惨,当初他要是听信段虎的话该多好?
不觉间,曹满热泪盈眶,悲痛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在悼念他的亡妻,还是因为被段虎揍得太疼,眼泪,热乎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翻着身,差一步就能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