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挨近晌午时分,刘记狗肉馆的刘老倌和往常一样,收拾干净自己的小馆子后,开张营业。
别看刘老倌的这家小馆子店面不大,但是前来吃饭的人却不少,特别是他做的黄焖狗肉,那可是当地有名的一道特色菜肴,靠着祖传的秘方和特殊的调料,味道那叫一个鲜美绝伦。
虽然县城里也有不少狗肉馆,也同样有黄焖狗肉这道菜,可是从味道上来说,却怎么都比不过刘老倌做的美味可口。
除了黄焖狗肉之外,什么清汤狗肉,爆炒狗肉,烤狗排等等,每道菜肴都精美可口,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靠着这份手艺,刘老倌置家安业,日子过得倒也挺自在,虽然工作是苦了点累了些,可是心里面却美滋滋的十分快乐。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刘老倌怎么也乐不起来了,看着每天物价的疯涨以及纸币的贬值,使得刘老倌本就风霜的面容,额头上又添了不少新的皱纹。
开门营业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放在以前,馆子里面起码也该有一两桌客人吃人,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别说吃饭的客人,就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刘老倌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了苦色,随后他拿着手中的苍蝇拍,一边在馆子里转来转去,一边伺机拍打着那些不要命的绿头苍蝇。
“该死的绿大头,馆子是用来招呼客人的,不是让你们在这白吃白喝还嗡嗡乱飞的地方,给我滚!再不滚让你们断子绝孙,一家老小都见阎王!”
看刘老倌拍打苍蝇们的兴头和架势,敢情是把一肚子的闷火都发泄到了这些“小可怜”的身上。
追来赶去,刘老倌手舞着苍蝇拍来到了馆子的门口,正好发现门口的帘子上趴着一只脑袋贼大,还绿莹莹的肥苍蝇。
个儿大不奇怪,苍蝇这东西,不管哪个年代都是如此,太平盛世肥头肥脑,兵荒马乱同样体型肥美,为啥?
能为啥,胃口好食量足呗,主要是不挑嘴,啥都能吃,再臭也能下嘴。
趴在门帘上的绿头大苍蝇似乎是在挑衅着刘老倌,非但没有被对方手中的家伙事以及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吓到,相反还不紧不慢的伸着小腿在那舒服的......
苍蝇搓脚。
搓得还挺来劲儿,搓完左脚搓右脚,搓完右脚又搓搓头,那模样,甭提多舒坦。
刘老倌看得这叫一个火大,呸嘞个呸的,祖爷爷愁得头发都要秃了,你这家伙还闲情逸致的搓脚搓头,找茬是吧?
爷爷打不死你!
抡起手中的苍蝇拍重重打下,本打算把那只目中无人的绿头苍蝇拍个稀巴烂,没想到等苍蝇拍刚打下去了,偏巧这时门帘一掀,走进了一个人来。
“小,小心......”
吓了一跳的刘老倌大叫一声,同时他把眼一闭,心里是即懊恼又担心。
这叫个啥事?难得有人愿意上门吃饭,这下好了,被自己一苍蝇拍给打了出去。
看来这门生意也差不多该做到头了,只是可惜了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就这么白白断送在了他的手中......
就在刘老倌闭着双眼,心里又悲又苦的时候,忽然一道男子洪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面。
“刘老倌,记得以前来你这吃饭你总是笑脸相迎,怎么,也就十多年没有见面,我一来你就要用苍蝇拍撵我走吗?”
说话这人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在生气,更多的是带有一种调侃和怀念的味道。
“这位客人,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要撵你走,而是刚才打苍蝇没有注意,你可千万别怪......”
刘老倌一边说着话一边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身前站着的那位高大的壮汉后,有些不太相信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脸上的阴霾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开心激动的神色。
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穿灰布衣裤的黑大个,身材魁梧健壮,个头起码也有着一米八五,国字脸,短发剑眉,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点点精芒。
“这......这不是老段家的段虎吗?哈哈哈,稀客,真是稀客!怪不得今儿个早上喜鹊一直在我家门外叫唤,搞了半天是有贵客要来!”刘老倌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呵呵,刘老倌,也就十多年没见而已,什么贵客不贵客的,都把我给叫生疏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虎子好了,我听着也亲切一点。”段虎笑着说道。
段虎自小就喜欢吃刘老倌做的狗肉,以前他隔三差五总要来吃一顿,至于“虎子”则是他的小名,也只有他亲近的人才会这么称呼他。
一听这话,本就多愁善感的刘老倌双眼有些湿润了起来,鼻子一抽,险些哭出了声。
“我说刘老倌,我才一进门,你不是拿苍蝇拍打我,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至于这么不招人待见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走了。”
段虎有些不乐意了起来,顺便挥了挥不知何时被他拿在手中的那把苍蝇拍。
“你这臭小子,脾气还和以前一样,尽拿老倌我穷开心,还不给我进去坐着,让我好好招呼你一下!”
刘老倌故意老脸一板,拉着段虎的手往馆子里走,直接让到了最里面的一处角落。
看着熟悉的角落,靠着窗户下的那张八仙桌,段虎心里一阵的感慨,曾几何时,父亲段德带着他来吃饭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个位置。
虽然这个角落地方不算宽敞,但是视野不错,可以通过桌旁的窗户看见那条横穿县城的河流,河流外青山绿树,景色宜人,从位置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雅座。
用手摸了摸他曾刻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段虎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