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终于，第二天傍晚，背着冬日染红天空的夕阳，陆续有人踏出这片雪林。

接引人员接连将他们扶到早准备好的临时帐篷中，为他们备好了热水，毛巾和换洗衣物。还有的人员桌子上摆满了馒头，供他们食用。

最后坚持下来的人一个又一个走了出来，有的人刚刚走出树林就栽在了雪地里，再也起不来身，有的人还能勉强支撑，步伐之间摇摇晃晃，在接引人员的搀扶下慢慢前行，有的人看到准备好的馒头，又努力榨干自己身体最后的力气，挪动到桌子面前，两手各抓住一个馒头，左一口，右一口狼吞虎咽，最后竟倒在雪地之间，昏睡了过去。

常山坐在接应处，将名单册伏在桌面上，看着陆续走出的士兵，拿着毛笔一笔笔清点着人员数目，圈画处完成小比的人员。每圈出一个名字，常山的眼睛都会不时瞥向出口，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魁梧的身躯轮廓逐渐从林子深处浮现，渐渐走近，等到他完全走出树林时，众人才发现他身后还背着一个昏迷的人。

常山扯起一抹微笑，在名单册上圈下了两个名字——张铁，刘力。

张铁轻轻将刘力交托给接引人员，摆了摆手，避过上前帮忙的人，示意自己不用搀扶。他挺起胸膛，步履稳重地走向常山，他那依旧如常的姿态让众人又一种仿佛这两天的小比还未发生一样的错觉。

张铁走到常山面前，低头示意，“常教头。”

“嗯，很不错，”常山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走到张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休息吧。”

张铁点了点头，行了军礼，走出接应处。

抬起头，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幕下仍飘落不息的雪花，张铁望着这座他呆了两天的雪林，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借着落日最后一抹余晖，营中所有新兵被集中在教武场，武靳和几位教头站在高台之上，准备宣告今日的比赛结果。

营中火炬冒出长长的火舌，舔食着众人的影子，火光之下，众人的脸被映的通红。

轻咳一声，一组的教头开始宣布结果，夜幕已经降临，模糊他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此次参赛士兵共100人，共淘汰83人，最终剩下17人，一组4人，二组2人，三组3人，四组4人，五组4人。”

解散后，寒陌和张铁回到帐篷，张铁早已疲惫不堪，倘若没有强大的意志支撑，他可能此刻已经倒下了，刚刚在宣布结果时就已经有人倒下，最后倚靠在周围人身上才勉强支撑。但即便如此，张铁也已经昏昏欲睡，他坐在床上，眼皮半开半阖，在做最后的挣扎。

“张铁，他们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废话，不到三境，你去雪地里待两天试试，绝对让你记忆尤甚。即便性情如张铁般沉稳，此刻也想骂人........半梦半醒间张铁这样想到.......但他突然惊醒，看向背对着他正在拧干毛巾的寒陌。

寒陌转过身来，看向张铁，捂住胸口，“我已经忘了那种感觉。”

看着寒陌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张铁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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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在下，转眼间八天已俶然而过，这八天，每天都有人被从比赛场地抬回来，短短两天时间，却让参赛者真正成长，代价只不过是那笑容中掩饰不住的苦涩，或是寂静寒夜里的一场痛哭，也许，生活真的很不容易，也许，我们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坚强。

寒陌轻轻握住灵力木牌，这是最后一场比赛了，教头也不再多做嘱咐，待到灵力令牌亮起后便摆手放行。

在见识过之前参赛者的狼狈，众人都不敢轻视这次小比，怀着敬畏的心情，分散进入场地，逐渐再也看不见身影，像是这片寂静之森在大雪的掩藏下无声无息将众人吞噬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四场比赛过去，累计通过者共59人，第一组14人，第二组12人，第三组9人，第四组10人，第五组14人。

当今来看，第一组和寒陌所在的第五组赢下小比的概率是最大的。

张铁，李志，江石洲，刘力，张百胜都分别被分配到前面四场比赛中，在这第五场中，五营中的二境只有寒陌一人。

这场小比对二境和一境的定义是不同的。

一境的参赛者主要的任务是如何在雪林中隐藏自己不被发现并寻找食物保留体力坚持两天，尽管在雪地中寻到食物的机会并不大，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在这个世界，可是有妖的存在，区区耐寒的普通野兽还是不少的。

当然，如果觉得有机会，也是可以去淘汰其他参赛者的，尽管风险再大，但还是有人会去搏一搏的。

二境的要求更高，或独善其身，找个地方藏两天，对二境来说也不是难事，但就不能保证最后己方通过人数高于其他小组，所以大多数二境的选择是主动出击，尽可能淘汰其他小组一境，甚至是二境人员。

虽然主动出击可能也会导致自己陷入险地遭受淘汰，最后输掉小比，但这么做理由很简单，与其坐以待毙，更多人喜欢伸手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是啊，去左右命运，而不是被命运左右。

寒陌的选择会是什么呢？张铁等人一直在想，常山也在想。论实力，寒陌修为二境，这百人中二境不过两手之数，可他初入二境，与其他人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诶，到底该如何抉择。

常山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多愁善感的年纪了，何必多想，听天由命就好，嗯？说不定我意外的适合道家。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离小比结束还有最后一个小时。

常山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有些泄气，第五组的二十人已有18人被淘汰，只剩下寒陌和另外一人。

“老常，这场比赛比之前的都要激烈呀，我们组就剩三个人了。”常山并不想搭理他。第一组的教头方远看似抱怨实际却在炫耀，比赛到现在，场中只剩下11人，有三人是第一组的，三人中有两人二境。

看到又有两个新兵被淘汰，方远脸上越发得意，“现在还剩9人。”

与此同时，被他赋予重望的正在场中的第一组三人脸色却十分难看，他们瞪着面前的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只不过覆盖上一层白雪的寒陌，眉目间净是不甘。

“呵呵......虽然比赛场地是这片雪林，但出入口只有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三人中走在最前方的男子有些颓废，却又重重吼到，“朋友就这么自信能对付场中所有人。”

寒陌摇摇头，“出入口处是最容易发生争斗的地方，埋伏在这并不简单。”清冷的声音传到男子的耳中，令他浑身冰冷。“我只是在埋伏你们。”

三人咬牙切齿，却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同时冲向寒陌。

寒陌也不意外，将埋在雪中的右脚快速提起，扬起一阵雪雾，一脚踹翻了说话的男子，又运起十步拳，将另外两人击倒，这并不轻松，寒陌也快到极限了，这两天的跟踪，观察地形，布置都耗费了寒陌不少体力。

两天期限最后的时刻，所有人都已经力竭时，在这个避无可避的位置，寒陌出手了。

而且还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也许手段是有些卑鄙，但这也是实力，如果没有二境的修为，寒陌也无法保留战力到现在，也无法击败即便即便已到极限的二境。

计算着时间，寒陌扫了眼四周，轻哼一声，慢慢地走向出口。

这片雪地上，风雪依旧扬扬洒洒，只是周围多了几个人，众人对视一眼，相互提防着，默契地慢慢走向场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