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夜宴宴请的皆是皇亲国戚,还有臣子们,在紫云宫的大殿上举行,慕凌夕忙前忙后张罗着,煞有其事跑到李云起身边。
“云起,我觉得我们找的这些人,都不如一人。”
“噢?”李云起听着这话,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但实际上他心里,是不希望胧月姑娘也来参与此番选秀,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红梢楼可谓是他心中的乐土,如果胧月姑娘真的来了,那必是今夜夺目绚烂的一颗星。
“你装什么愣啊?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了解吗?”慕凌夕先入为主地说着他。
“我装什么愣,人又没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慕凌夕听罢努努嘴,用手拨弄着他那头发,若有所思。
“这选秀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看了,一会儿我们去红梢楼。”
李云起对慕凌夕的小孩子脾气习以为常,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去了自己的席位坐下,准备喝酒吃肉。
朝臣宾客皆陆续上座,连平时最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和阳公主都随着父皇来了,李云起有些惊讶,但不为所动,也懒得与她打招呼,毕竟也不是一个娘养的,多少有些隔阂。
慕凌夕虽平时咋咋呼呼的,但其实性子也是和李云起有相似之处,那就是只和玩得来的人玩,不讨好也不卑微。
和阳公主继驸马病逝之后,便带着其子回东庐住下了,这大外甥和李云起是亲得很,和阳不反对也不支持,她和李云起的相似之处,便是话少,但她一旦说话,那便是口蜜腹剑,李云起最看不惯这种人,能避就避,眼不见心不烦。
即使是正式场合,战场之外的李云起也只是着一席素衣,简简单单,毫无修饰,风动发丝,犹如翩翩君子。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若不是身份尊贵,想必没有人知道这是赫赫有名的烈亲王兼护国大将军,权且当他是个生得干净的穷书生罢了。
但不可一世的气场却非朴素的衣服就能毁灭的,也不是靠高贵的装束便能扶持,这由内而发,叫人不得不敬畏三分。
光是这样,李云起便能把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公西贵妃从北凉来的外甥女贺宗兰总是趁着各种机会偷偷看他,躲在角落里,或者是用余光看着他,平时连话都不敢说上一句,打个招呼都紧张兮兮的。
贺宗兰永远都知道李云起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喜欢穿的衣服的颜色甚至吃的菜是哪些都记在心上,今日她打扮得与平日里多有不同,除了妆容更加精致些,还换上了姨母赏赐的北凉上好的锦缎制成的衣裳,明亮却又显得素朴亲和,发饰更是小巧但毫不哗众取宠。
原本来东庐只是来找找姨母公西贵妃而已,却因为他而找了各种理由留在东庐,然后终日和李无忧玩在一起,虽然性子不合,但是寄人篱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李无忧与李云起之间的交谈甚少,李无忧也不是很喜欢他,所以贺宗兰终于开始知道要去和慕凌夕多熟络熟络。
贺宗兰朝着坐在对面的慕凌夕笑了笑点头示意,眼神撇过李云起的时候,却不敢多一分的停留。
李云起自然是未将此人放在过心上,他甚至打招呼的时候都不曾看过她一眼。公西贵妃乃是妹妹李无忧的母亲,但是这兄弟姐妹之中他还是最喜欢慕凌夕,和别人都处不来,李无忧太过骄纵,也就只有太子殿下宠她,东庐皇也是在为这孩子们之间的相处问题煞费了苦心,这今夜莫过于最好的机会。
姐妹二人都来了,那就差太子和皇上露面。
慕凌夕刚到李云起身边落座,东庐皇便和太子一起来了,这兄弟姐妹几人虽然玩不到一起,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会捧场的,也算是面子给足了。
“父皇。”李云起和慕凌夕恭迎着,大臣皇亲国戚也纷纷来贺。
“众爱卿不必多礼,快请落座。”
东庐皇坐定,众人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夕儿,快将今夜的好戏呈上来”
“是,父皇。”
只有在东庐皇面前才能见到慕凌夕最正经的样子。
慕凌夕又开始了他继鬼扯又无力的开场白了:“诸位,今日我们欢聚一堂,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我们干一杯。”
李云起十分嫌弃地看着他,却又率先举着杯,众人也纷纷跟着。
巴拉了一大堆之后,慕凌夕便命人有序地上来表演给众人看。
这夜宴分明是给王公贵族享乐逗闷的,至于是否真的会像十多年前那些被东庐扣留的苏离雅士,留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都得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
东庐皇偏爱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与当地特有的东西,着重发展国家软实力,近些年要不是李云起的本事大,他还真没法如此逍遥快活,李云起的地位一提高,太子那里就总是爱搞小动作,但是也无法搞垮他,毕竟他守护的也是太子未来的天下,可和阳公主对太子的警告让太子时常梦中惊醒,如果不小心些,李云起就是在为自己打天下。
不出意外的话,这回和阳公主和太子或许没那么好心,李云起从他们镇定自若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他得做一手准备,但是脏水无论怎样泼,对于李云起来说都是小儿科,他根本就不屑于与那他们斗法,再怎么说,他都是弟弟,而皇上永远会偏袒他。
头几个出来的全是些文人,诗词曲赋样样精通,在这夜宴之上就着这局面便出口成章,盛赞东庐的功绩,东庐皇虽口上赞扬着,实际上也觉得没什么新意,东庐不缺文人。
和阳公主看着这局面,做了忍不住打呵欠之态,看见之人都觉得尴尬,弄得慕凌夕有些反感,慕凌夕便把那胸口碎大石的哥给叫了出来。
这才艺虽然又土又古老,但是这深宫之中还是少见,连李无忧看着都忍不住的鼓了鼓掌,还上前去看了看这石头的真假,胸口碎大石后紧接着还把那喷火的绝活使了出来,这宴会之上一片叫好。
那人将点燃的火柴扔进了口中,转而一张嘴便用力喷出了熊熊烈火,一停下便自己灭了。
李云起自顾自地啃起了那五香烧鸡腿,还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酒,慕凌夕也拿着酒上去了他的席位,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真没见过世面。”李云起小声嘟囔着。
“害,都是金枝玉叶,哪像咱俩,走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够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
对他们而言,这夜宴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些才艺也就这样,不算差,但是这耳朵已经变得挑剔,为了省事,在挑人的时候便不怎么卡人,鱼龙混杂,滥竽充数的人也有的是。
东庐皇给那些人的赏赐了点金钱,便把人打发下去了,连续上了好几个人,他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甚至可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看见什么,还在期待着什么。
那最后一人出场于夜宴的嘈杂笑语之中,东庐皇也不再期待什么了,没有再抬头看。
长发飘飘着一席青衣,眉眼深邃不笑不语,面庞俊朗,白里透红,叫那无忧公主看着有些入迷,他便杵在那门边掏出一玉笛,徐徐吹响,明净悠扬,李云起又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烧鸡,以防自己的咀嚼声阻挡了那音乐入耳。
那东庐皇细品着今日美酒边听着,笛声绵长又抑扬顿挫,竟将风也引了过来。
慕凌夕拍拍李云起,向他点了点头表示了惊喜,李云起看着竟有和自己一样俊朗丰逸之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半曲过后,但那吹笛之人却突然听了下来,将笛子收到了自己的袖中。
众人疑惑不解,面面相觑。
“这是何意啊?”东庐皇质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