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在此叨扰一晚,还请老神仙恕罪。”
小花被牵在破庙外的小雨棚下,没让进来。
小花是个驴子,阴气重,万一这老神仙修的是阳神,惹恼了他,那就不好了。
打点好一切,已经是夜凉如水,他横卧在三个蒲团上,合了眼,准备休息。
“阳哥!前头有个庙!”
“爹爹!呜呜……”
“小蝉别哭,没事的没事的,快!快扶老爷进去!”
“咳咳……”
“血!动作轻点儿!”
被吵闹声惊醒,陆青岩挠了挠头,翻过身,半坐起身来。
“嗯?”
借着微弱的月华清辉,他看见忽然有七八个人,磕磕绊绊地冲进了破庙,当中两个青年人架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两人见了他,也看不他的样貌,只道是在此地混迹的乞丐。愣了一刹,便恶狠狠地说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滚开!”
平白无故被喝骂,陆青岩有些气急,正欲理论,却看见当间儿那个中年男子嘴角淌着鲜血,便连忙让出了蒲团。
这一行人一共八人,五个男子,三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孩儿,年纪很小。这几人穿着打扮具是贵气十足,神色间却布满了惊慌,甚至还有几人身上带着伤。
几个年轻人在香台上点了蜡烛,照亮了破庙,领头的两个将那中年男子轻轻地放在蒲团上。
“快拿布来,老爷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他看着几个下人手法粗鲁地破坏着中年人的伤口,实在是没眼看,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哎哎哎……几……几位哥哥,这位老爷的伤口处,还有异物,万不可如此包扎,更何况我看伤口还在前胸,若处理不当,恐有性命之忧啊。”
“嗯?”
几人这才发现他还没走,一直呆在一边儿看。
这会儿借着烛台的火光才看清,陆青岩一身穿着,虽然不富贵,但很干净,绝不是什么叫花子。
两个青年人互相看了一眼,连忙手足无措地拆解着已经缠上了的布条。
当中一人站起来,朝着他问道:“您是……郎中?”
“郎中不敢当,但粗通一点医术。”
“快!快!小兄弟,只要你能保住老爷的命,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我……姜家必有厚报啊!”
一旁的美妇人已经哭成了泪人,那小女孩儿也泪汪汪地看着他。
姜家?没听说过啊。
这个名字只在他的脑子里闪了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眼下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陆青岩从一旁角落的行李堆里,翻出了一个小药匣子,拿着它走到了中年男子的身边蹲下。
此时几个下人互相对视一眼,走出了破庙,在外头守着,只留了一个人在这。
他检查了一番,伤口在右胸下肋骨处,好在不算深,但若处理不及时,当真是危险。
伤口处的异物除了之前看到的木刺木屑之外,还有一些青绿色的灰烬,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什么样的兵刃,伤人之后会留下灰烬?
怀着疑惑,他清理了姜家老爷的伤口,又拿了一点儿金疮药涂抹在伤口上,最后用纱布给包扎起来。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多加休息,两三日便可痊愈。”
陆青岩随口说道,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位小兄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先前……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谢谢大哥哥。”
破庙中的四人纷纷向他道谢。
“这倒不必。不过你们都是怎么受的伤?对方用的是啥兵刃呐?”
关于这个,陆青岩倒是耿耿于怀,下山以来,似乎遇到了好多新鲜事,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
“这……说来话长。”
陆青岩看这人支支吾吾的,还以为是宿敌仇家,不太方便说,也不想强求他们,便摆了摆手。
“啊——”
那青年人正欲解释,忽然,破庙外传来一声惨叫。
几人慌忙走到门口,朝外看去,陆青岩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你们老爷呢?怕是已经归西了吧?”
“哈哈哈哈!”
“把钱都交出来,还有那两个小娘皮,怎么?还用我请吗?自己过来呀!”
破庙前头,围了二十余个山野强盗模样的贼人,其中领头之人,更是身形魁梧,长八尺余,凶神恶煞。
相比之下,姜家的几个护卫,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此时,小花正站在两方势力的中间,歪着驴脑袋看戏,嘴里不停地嚼着什么。
姜家这边,一个护卫捂着自己的手臂,鲜血已经滴落下来,指间露出了几截暗器的尾翎。
“卑鄙小人……你们做梦!”
“到底是哪里来的山贼,无冤无仇,为何穷追不舍?”
先前那名青年恨恨地骂了一句,夺门而出。
“山贼?”
“恩公有所不知,我们是临安府桃花庄姜家人,老爷与太杭城的县令白大人是多年故交。前几日,是县令大人千金的十七岁生辰,便邀请我们一家前去赴宴。”
“没想到归途中,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伙山贼……”
陆青岩根本没有在意这位夫人后续说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山贼看。
“这可不像是普通山贼啊……”
这伙山贼们的眼睛大多闪现着的紫红色的光,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其中几个山贼眉前的青筋不规律的跳,手肘脚踝隐隐抽搐……
从这些山贼的杀气判断,就算姜家人真的交出了金银财宝和女眷,恐怕也免不了一死。
“不对……有修仙者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