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领着贺书礼等人入了大厅旁边的暖阁,长平侯夫人和刘夫人早在里边等着了,她竟像是姗姗来迟之人。
即便如此,王氏也没有拿出好脸色,她只朝长平侯夫人笑笑示意,又侧身让出位置,让贺书礼同主人家问好,便落了座。
坐在另一边的刘夫人领着女儿起身,还没来得及同王氏见礼,对方就坐下了,母女两个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只好也一道坐下。
刘夫人倒是很崩得住,心里窝火,面上并不显。
刘小娘子毕竟年轻不经事,沉不住气,因此目光频频朝贺书礼身上望过去,没与他对上,却同季清欢两人对视了一眼。
季清欢并非十五六岁的少女,已经活了一个世纪,刘小娘子脸上显露出来的小女儿家的娇媚之态,和被人捕捉到偷窥男人之后的羞涩紧张,和她从前见过的暗恋者的状态如出一辙。
季清欢垂下头,绞着手指,心想到那位小娘子不会喜欢上贺书礼的皮相了吧!
季清欢余光扫过贺书礼的脸颊,撇了撇嘴,她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毕竟贺书礼的脸,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十分具有欺骗性,而且那日贺书礼所展现出来的才智,完全碾压三皇子。
刘小娘子年龄不大,心性年轻冲动,并因为生病很少出府,阅历甚少,因一时仰慕而生了嫁人之心,也极有可能。
怕只怕,婚事真成了之后,刘小娘子认清现实,后悔不迭。
不过季清欢觉得刘小娘子连认清现实的机会都没有。
昨日王氏那般对待贺书礼,贺三若老实从了母亲的意思,那就不是他了,以季清欢只见,今日贺三绝不是来说和的。
不知为何,季清欢甚至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暖阁里静了好一会儿。
长平侯夫人身为主家,拿人钱财,受人之托,也不好冷了场,笑着说了几句缓和的话,便把话题引到两家人的头上,她婉言道:“宁愿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两位夫人不如再好好谈一谈。”
话音刚落,暖阁外便有丫鬟过来禀长平侯夫人,说内宅有事,请她过去一趟。
长平侯夫人起身浅笑道:“二位慢谈。”
长平侯夫人的离开,当然是刘夫人的要求,谁会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旁人看见?
但这么重要的事,长平侯夫人并不想错过,她人虽走了,却留下了两个机灵的丫鬟在门口随侍。
暖阁的隔扇紧紧关上,屋子里安静了许多。
长平侯夫人搭了桥,刘夫人如今是有求于人,便只好厚着脸皮过河,主动同王氏道:“侯夫人,那日之事确实是误会,都是流言四起伤了两家和气,将来到底是要成一家人,今日不把误会解开,倒是枉费长平侯夫人一片好心。”
便是看在长平侯夫人的面上,秦王氏会为难刘夫人,却不会让她太过难堪。
何况王氏心里惦记着那五十万两,面色也渐渐缓和,微抬下巴瞧了刘夫人一眼,笃定道:“我看并非误会,但小娘子年幼,我儿大度,倒不是不可原谅。”
然后她又看着贺书礼,问他:“三郎,你说呢?”
贺书礼总算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让她斟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