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看着季清欢道:“亏得清欢懂得一二,不然这几株桃树,倒是要开罪了三爷。”
季清欢朝胡妈妈俏皮地眨眨眼,说来也巧了,她上辈子有位客户就很迷信,老喜欢弄什么桃符之类的摆在办公区域,还托了她着手操办,她才对此有所了解,能说得上个子丑演卯,否则贺书礼因为桃树心情不佳,又不知道该怎么阴晴不定地折磨人。
贺书礼黑沉的眼眸泛着微光,不经意地瞧了季清欢一眼,同萧山道:“走。”
萧山推着贺书礼回了书房,胡妈妈揪了揪季清欢的脸蛋,笑逐颜开道:“真是没看错你这丫头,小嘴儿真会说,倒是把三爷给唬过去了。”
季清欢揉搓着脸颊,说道:“我可不是胡说。”
不过是贺书礼和家人之间,相互不理解,也彼此不沟通。
胡妈妈满脸笑色道:“我去回了夫人,让她着手操办起三爷的婚事,你去伺候着吧,一会子有你的赏。”
季清欢听到赏赐,眼睛都冒光,道:“胡妈妈,替我要些实在东西!”
胡妈妈乐不可支,笑骂她是个财迷。
盈盈笑声传进书房里,贺书礼嘴角微微翘起。
不多时,萧山便提着铁锹和水桶到桃树边,季清欢小跑过去问他:“你做什么呢?”
萧山还是闷声闷气的,语气却柔和了很多,道:“桃树没养好,要死了,我救一救它。”
季清欢调侃说:“你倒是心地善良,救死扶伤。”
萧山闷哼一声,之后没有搭理季清欢了,却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赞道:“你是个好丫头。”说完便弯腰挖土,不再言语。
过了十多天,花桃在萧山和吉祥的精心照顾下,果然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原先挂在上边的小桃子竟然没掉,稳稳地结在树上,大有长肥的趋势。
吉祥帮着打理了好些天的桃树,心里知道花桃的重要性,日日盯着桃子,有贼心没贼胆,悄悄摸摸地同季清欢道:“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早熟的桃子卖多少钱一斤。”
季清欢一猜就便知道吉祥动了桃子的心思,捏着她的脸蛋道:“花几个钱,叫人给你带进来就是了,可别打三爷桃子的主意。”
吉祥点点头,笑道:“我还能不知道好歹?我还有多活几年呢,对了,清欢,你可有要找人带的东西,咱俩一块儿买?”
季清欢摇首道:“没有什么想买的,不过许久没有出府,我倒是想出去看一趟。”
季清欢即便困在凌霄院,也始终初心不改,若是不自由,毋宁死,她的终极目标就是赎身得良籍,出去自由自在地过小日子。
两丫头一说起这一茬,便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吉祥不是家生子,是家贫才卖进侯府做粗使丫鬟,眼下在凌霄院也只是个三等丫鬟,月例并不高,她只想好吃好吃地待到天荒地老,并不想出府。
季清欢努力尝试给吉祥灌输不同于从前的思想,告诉她道:“若出府做个自由身,挣点钱,想吃什么吃不了?何必做个下人受制于人?”
吉祥茫然地看着季清欢说道:“我喜欢凌霄院,喜欢你的手艺,清欢,咱俩要是能留一辈子就好了,我想吃一辈子你做的菜。”
这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丫鬟到了年纪必须配人,这是京都朝廷断定官员是否“仁义”的一个标准,季清欢明白,二人将来注定要分道扬镳,她也未说丧气话,只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吃一日算一日。”
胡妈妈不知打哪儿来的,笑问季清欢:“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诗?字写不了几个,口齿倒是伶俐。”
季清欢起身迎她,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吉祥忙问:“清欢,你那句诗是从哪头猪那里学的?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胡妈妈瞪了吉祥一眼,佯装生气地说道:“你这混账丫头!说谁是猪呢!”
在侯府能读书学诗的,都是主子,而且下人大多没这洒脱心态,这话十有八九是哪位主子说的,吉祥这话,不等于骂主子是猪么!偏她还没理解过来,等理解过来的时候委屈兮兮道:“……不是清欢先说的吗?胡妈妈您偏心。”
因吉祥也是个本分丫头,所以胡妈妈并不计较她的话,只笑道:“你这实心的丫头竟也会学贫嘴了!不跟你们说了,三爷的亲事有着落了,我去同三爷交代一声。”
季清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道:“是哪家姑娘?”
胡妈妈只粗略地解释道:“是刘阁老的孙女,刘阁老和咱们老侯爷是至交,所以两家关系挺好的,这位小姐和咱们三爷本是青梅竹马,小娘子因为病了好一段日子,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
“刘小娘子多大了?”季清欢随口问道。
“也是十七。”
季清欢面色自然道:“那倒是不小了,先提前恭喜咱们三爷了。”
胡妈妈并不乐观,她淡笑着往书房去。
季清欢厨房里低眉细想,心里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小娘子十七岁年纪并不小了,两家若是议亲成功了,她和吉祥都是要伺候的,她迫切地想知道未来的女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会威胁她的生命安全,能否成为她离府的助力。
季清欢煮了热茶,提着茶壶便去了书房,她不急着进去,只站在窗外听墙角胡妈妈还是那个样子,噼里啪啦没个停地介绍刘阁老的孙女,她道:“小娘子打小就生的齐整,三爷也是见过的,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只不过大了男女有别,才没有交往过,现在听说小娘子长大愈发标志了,端庄秀雅,又知书达理,宽厚待人……”
贺书礼没做应答,不过季清欢心里想着不看也能猜得到,他估摸着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事实却是贺三皱了眉毛,他似乎还记得一些刘家小娘子长相的影子,不过最近几年未见,到底没什么很深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