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浩然正气在剑锋中汇聚、交锋,并最终与空中万千飞雪和雪之国度交汇碰撞。
浩然正气与雪国风光在天空中炸裂、交汇,巨量而不可阻挡的浩然之气在撕碎了天空七月飞雪的异象后,最终撕碎了天上的清云。
慕白微微后退了几步,如潮水般涌来的浩然之气虽然被自己勾画而成的白雪江山吸收殆尽,但终究还是留下了几丝剑气残余。
几丝剑气之中,为天地立命,为生民立心的恢弘正义清晰可见。
子思虽不习剑,却也不愧是一代儒门宗师。
“请先生接我第二招。”慕白行了晚辈礼,子思恢弘剑意中为国为民的思虑就值得他一拜。
“来吧。”子思左手微微颤抖着,但脸色却越发红润。
他越来越兴奋了,这数十年来,多少人听到子思两个字就已经闻风丧胆了,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值得他出剑的对手。
虽然对手只是一个年渝二十的废物秦王罢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天地异象再次被引动,恢弘大气似那九天宫阙般的江山社稷图顿时而现,十多万里天国般不可攀登的长城,无边辽阔唯独剩下白色的平原、一座悬停于金色苍穹之下的巨大连横山岳,冰封万里不可再次被人征服的涛涛长河,以及一位眺望远方城塞,思考着国家未来并桀骜独立于天穹之上的老人。
子思凝目眺望着天穹之上的恢弘异象,这一卷写满了江河湖川海的江山社稷图,虽然再也没有引发七月飞雪的异象,却更加具改天换地的伟力。
这真的是从小不学无术,号称长安城第一搅屎棍的秦王李慕白吗?
“来吧!”
子思再次斩出一剑,却再也没有了之前浩然正气席卷四荒八合的霸气,相反,这一次由这位大儒毕生信仰所凝成的浩然大道已经尽数凝聚于剑锋之内,庞大而凝练的剑意与一位儒者一生安身立命兼济天下的信仰混合在一起后斩向了那座天穹。
剑芒遮天蔽日,如蝗灾后飞腾升起的阴云,山野大河则在金色曦光中煌煌如天国至尊。
两者很快相撞,剑芒锐利而山岳厚重。
剑锋落,山岳折。
子思依旧赢了第二剑。
年逾六十的老者却没有一丝欢欣笑意。
只剩下沉重。
还剩下一剑,自己真的能扛过去吗?
这等诗句真的是一个少年人做的?
“老伯小心了。”
慕白露着大白牙向子思腼腆的笑了笑,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地在握的掌控感。
不过两阙耳熟能详的词句竟然就能有如此的威势,那李白!杜甫这样足以击败千年时光的名词佳句该有何等的伟力!
“江山……”
惊雷划破了天际,天道之力史无前例的汇聚着。
但慕白突然卡壳了,他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接下去的一句了,巨量被诗句凝聚起来的天道之力迅速消散,而已经半成型的天地异象更是随之毁灭了,“后面是啥来着?”
原本全神贯注准备应对这一击的子思老爷子望着这一幕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了。
“贤侄,可否需要些时间?”子思老爷子既有风度的将自己的长剑收了起来,反正他只需要在这拖住慕白一行人就可以了,至于怎么脱,委托人没有详细规定,子思老爷子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给贤侄搬张椅子,做文章嘛!得坐着写!”
老爷子的笑声中,后面的刺客竟然真的搬出了一把椅子。
“大哥?要不让我上吧?”卫修之望着抱着脑子卡文的慕白,脑壳都大了,“这时候你也能卡文?”
“是说啊。”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慕白卡文了,卡的很难受,于是他决定发挥一个扑街小说作家的天赋,跳掉了那段死活想不起来的课文。
天地异象顿生,一片既无时间又无方向概念的黑暗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接着,原子与中子的剧烈碰撞好爆炸中,作为万物维度和尺度的时间第一次出现,在混沌初开的剧烈而瑰丽爆炸中,众人被带到了那片只有荒芜、原始、蛮荒的国度。
时间飞快流逝中,难以计数的部落联合形成了部落联盟,在刀耕火种与手无寸铁的战争纷扰中,元初文明诞生了,那些早已经难以辨认的文字在时间中一步步演化,最初的王国、贵族也随之建立与出现,炙热的蓝色火焰中,铜与铁出现了,接着那些矗立万世的宏伟建筑一个接着一个由人们的想象变成了现实。
古代人在科技、哲学与思想启蒙中步入了一个黄金年代,一个接着一个无比辉煌的帝国被一个又一个足以载入史诗被永世歌颂的英雄所建立,但接着,无节制的战争、科技进步的极限却将一个又一个的帝国拖入崩溃与坍塌的死角。
紧随帝国毁灭而降临的就是焚烧书籍与文明的袅袅青烟,消散的青烟将那些史诗中的伟大英雄、黄金国度一个个又一个的埋葬在了永世的谜团之中,今人追思古时的黄金帝国,再也无法让一个时代的悲歌成为一个另一个时代警醒的力量。
秦汉唐而至元明清,虽然历经百世,可也只是一个轮回罢了。
兴、衰、昭、亡,众人识海中不断重复百代帝国兴亡故事。
哪怕异象消散良久,也久久不曾动弹。
“唉……”
子思矗立原地良久之后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未曾出剑,也未曾如今日一般迷惘与后怕,
“多谢秦王殿下手下留情了,这一招乃是直攻识海思域的杀招,虽不曾伤人体表分毫,但若不能勘破百代王朝兴衰之谜,只怕他们将会将会永远沉迷于百代之政的循环之中了。”
“老夫输了,愿赌服输。”
儒门八首子思拍了拍手,将自己身后诸人从识海不断演绎的兴亡故事中唤醒,并扔给慕白一块白玉腰牌。
“借殿下洪福,老夫终于勘破了百代兴亡之密,此等幸事,老夫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牌相赠。”
子思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肉痛的掏出一块玉牌,一脸豪爽的递给了慕白。
“这是个啥?”
玉牌似乎很珍贵,子思递出玉牌后转身就走。
“殿下日后自知,老夫告辞了!”
慕白瞅了一眼手里流光溢彩的玉牌,子思一干人却已经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们手里那本论语是谁编的?这么扯淡的翻译是怎么通过考试的?哪个老王八犊子搞得,回去得请他喝酒!”慕白望着消失的子思,将玉牌往兜里一揣,回头看了看满眼震惊的卫霍二兄弟,“早告诉你们了,本殿下超能打的!”
“走吧”
“慕白哥……”
“嗯?”
“那本论语是先帝编的……”
“我去!”
“我祖宗这么不靠谱啊!”
“是啊。”
“回去请我喝酒,不然就去皇帝那告你诽谤先帝!”
……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