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池话音刚落,薛浅、唐赐、丈夫以及陶陶都睁大了眼,都对莫池的做法表示不解。
唐赐嘴快:“啥?莫兄,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自己处置凶手。这种罪大恶极的凶手抓住就应当交给管辖当地的宗门世家,然后当着百姓的面以修邪法者论处。就像失贞的女人要浸猪笼,欺君谋逆要株连九族,这……这万万不能法外开恩啊!”
薛浅沉默,不发表意见。站在她旁边的丈夫抱紧了陶陶,一时间不知所措。
莫池道:“我自有分寸。”
这时莫桀瞪大了眼,从他砸出的人形坑中蹦了起来,对莫池怒目而视,吼道:“妈的,莫池你要杀要剐尽管来,别跟老子耍花样!真是操了!”
莫桀话音刚落,莫池微微勾了一下右手食指,灵力光芒乍现,莫桀又被莫池无形的灵力威压压进了坑中。
唐赐又道:“莫兄,这凶手明显毫无悔过之意。好多年前,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宜北的薛氏如日中天,薛相薛正平高官显贵、权势滔天,军政大权尽数紧握手中,甚至能比肩左右皇室。被当年的四皇子抓住欺君谋逆的把柄后,还不是一朝沦为阶下囚,株连九族,从此销声匿迹。纵然战功赫赫的薛氏先祖为宜北开国立下汗马功劳;纵然当年薛氏主母是先皇的嫡亲幼妹,出身高贵的懋阳长公主;纵然薛氏在宜北皇朝羽翼无数,加无可加荣耀、享无可享的富贵,到头来还不是墙倒众人推,短短几日内又是抄家又是斩首示众……”
唐赐沉浸在自己的话中,丝毫没有留意薛浅的脸色唰的一下变黑,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颤抖着,像是在压抑满腔怒火,相反语气却是可怕的平静:“够了吧,薛氏满门抄斩,陈年往事,莫要再提。”
其实就在唐赐说薛氏旧事的时候,莫池脸色也同样不是很好,唐赐只当薛浅在提醒他,不要激怒了莫池,其他并没有多想,殷殷地道:“我这不是在当心你们嘛,这事得不到妥当的处理,留下把柄,该多不好。行行行,这凶手我不管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说完唐赐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不仅是因为这凶手嗜血如狂魔,更因为莫池和薛浅两个原本看起来好脾气的人,却突然变得像两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唐赐摸摸脑袋,灵师大佬的心理活动,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可能灵师都是有脾气的,艺高人胆大嘛,我还是走为上计。
丈夫抱着陶陶也随着唐赐走出了屋子,看了看院子里摆着的那把莫池坐过的高椅子,与唐赐不约而同地选择站在院子里等着最后的处理结果。
薛浅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恢复冷静,只觉得有点筋疲力尽,她揉了揉太阳穴,也走了出去。薛浅真的不想多想一些事,想的天花乱坠,现实还是如此,还把自己搞得很累。
屋内只剩下了莫池和莫桀两个人,莫池淡淡地道:“你走吧,最后一次,下次别再让我逮到。”
“呵呵,莫池你就这样放了我,不怕我走了之后带着人回来杀了你吗?”
“随意。”莫池似乎一个字都不想对莫桀多说。
“哈哈,你不知道,我夺回来的婴儿,他们惊恐的尖叫和哭声是多么美妙悦耳,最后化作我的灵力,让我变得更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桀邪笑道,像是故意笑给莫池听,好让莫池生气,笑声尖锐刺耳,令人厌恶,莫桀笑了一会儿,笑声渐渐减弱,最终莫桀脸部肌肉僵硬绷直,再也笑不出来。
“莫池,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你什么都比我强!莫潇我不管,就是个没腿的残废,书呆子,我对读书没兴趣。我只想修炼,变强,变强,变得更强,成为灵师界的佼佼者,可是你却处处压我一头。”
“我比你努力,我比你上进,我比你付出的更多,可是我却被你踩在脚下!你有该死的天赋,共灵就算了,你他妈还和月亮共灵!我彻夜打坐修炼,你倒头就睡,你一日千里,一马当先,我他妈就是个烂人,呸!”莫桀自顾自地说。
“天赋不是我们自己能左右的,而修邪法是你自己选的。”莫池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又是淡淡地道,看起来丝毫没把莫桀放在眼里。
“呵呵,莫池你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面孔,我看了恶心。”莫桀冷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七重天境界就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你急功近利,导致灵力杂质太多,很难再有提升。”莫池转过身,负手背对着莫桀,“滚吧,不要再走这种邪路子了,没谁要和你比。”
莫池再转身时,莫桀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想看见他放莫桀走时莫桀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样子,因为记忆中的莫桀老实憨厚,总是傻乎乎的冲着莫池笑,在灿烂阳光下与莫池一同玩耍,或是打猎,或是游泳。
记忆中莫桀勤奋努力,踏踏实实地打坐修炼,夜半三更,他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奈何时光浅,梦更浅。
往昔少年已成旧影。
如今那个勤勉修炼的少年变成了走歪门邪路的修邪法者,惨无人性的利用幼小的婴儿修炼。
莫桀那邪气肆虐的样子,真的是熟悉又陌生。
莫池心里很明白,那些追杀他的人就有莫桀的一份,如今放莫桀走,莫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会变本加厉继续追杀他,无异于放虎归山。莫桀也绝对不会放弃修炼邪法。
修邪法者就要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是罪大恶极,是万恶之源。然而血浓于水,莫池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莫桀被斩草除根。
莫池也感到有些筋疲力尽,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人如今几乎都换了一副面孔,一副令他陌生到心惊胆战的面孔。
……
那晚解决夺婴案后,就对外宣称凶手已经就地正法,莫池和薛浅在附近居民的热情挽留下在陶陶家修整了一两日。莫池为了防止莫桀那么快带着人找上们来,给这里的普通百姓带来麻烦,便要动身走人。
在薛浅和莫池准备启程时,这里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者居然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来了,在来感谢薛浅和莫池抓夺婴凶手的善行的人们的簇拥下,将家中珍藏多年的宝物——两把精致小巧的银质长命锁,亲自交到了薛浅和莫池的手中。
两把长命锁有异曲同工之妙,似乎有阴阳互补之意。
莫池“哦?”了一声便打量起长命锁来,薛浅则依着晚辈的礼数谢过长老。
他们两人并肩步行离开时,这里的百姓居然夹道送别,之前被夺婴儿的受害家庭,居然全家老少都专程而来,对薛浅和莫池感激万千,甚至有位母亲泣不成声。
学识渊博的老人即兴吟诗一首,赞颂薛浅和莫池的勇敢无畏和善良正义,最后大叹“新人辈出、英雄后生!”
薛浅和莫池不知道的是,他们认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被这里的人们世代传颂,薪火相承,薛浅和莫池被抬高到了神话高度,这里的小孩子都会听着这个两位见义勇为的灵师智斗丧心病狂的夺婴凶手的故事长大,甚至还被改成了当地的戏剧,夸张了一些细节,脑补了一些前因后果,使故事更加惊心动魄。
虽然有时唐赐言多有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是个有趣的好人。唐赐要通过南北道去宜北皇城参加科举,薛浅和莫池要跨过南北道去往银陵云家,再加上唐赐与薛莫二人顺路,便决定一起走。
“莫兄,薛姑娘,再会!”唐赐双手抱拳作揖,“我在这里有牵挂,待我好好告别心上人,再快马加鞭,同你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