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霉味老子想吐！”

“哇靠，这什么东西，好脏！”

“呕——”

最后莫池几声卧槽，总算摆好了睡觉的姿势。

莫池脸上写满了嫌弃和莫名其妙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床本就不宽，莫池一趟上去，床已占了大半。

薛浅想问，那我怎么办。

莫池似乎猜到了薛浅想说什么，本来想说：你可以直接睡地上或者坐在地上靠着床睡，幸好他心里总算有了些逼数，认为这样说好像不太厚道。

那怎么办？我莫池睡地上太掉价了，不行。

莫池犹豫了一会，看起来十分勉强地改口：“你可以躺过来，我们挤挤。”

薛浅还以为莫池会极有风度的主动把床让给她，看来是她想多了。

莫池还把他金贵的身子往里摞了摞，转了个身，面对着墙，活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被占了便宜。

薛浅心中控诉，我他妈才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这住店钱还是我出的！

薛浅上了床后侧躺着，背对着莫池，这样两人就背对着背相安无事地侧躺着，努力往床边挪。

但是就这么与一个刚相识不久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薛浅十分不适应。师父说，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何况现在孤男寡女同床共枕。薛浅虽然小时候总是黏着师父，非要师父搂着她睡，但是这不一样啊。

“没什么。别多想。”莫池淡淡地道，竟然流露出一丝温柔的意味。

如果放在白天，莫池可能一脚把薛浅踹下去，但是在黑暗的夜色包围下，人都会变得感性一些。虽然莫池就与一位刚相识的姑娘这样同床共枕，令他浑身不自在，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把薛浅踹下床的冲动。

两人都是动也不敢动一下，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叨扰到对方。

过了一会儿，莫池突然把床上的被子扔到薛浅的身上。薛浅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吓了一跳。

莫池嗤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喏，被子给你盖着。”

“那你呢？”被子只有一床，薛浅不知所措。

“男人，不需要这个。”

莫池摆摆手，继续背对着薛浅面对着墙躺着。

……

夜半三更，整间客栈最后一支烛火悄然熄灭，整座小镇像是睡着了一样。

薛浅和莫池两人仍然没有睡着，反而越睡越清醒。一直无言，莫池率先打破了这维持很久的静默，他低声问道：“你的家人呢？”

薛浅一怔，一些灰暗的、血色的画面从记忆最深处浮出。

她的双眼似乎被家人身上喷溅出尚且温热的鲜血糊住，双手、双脚、浑身沾满了家人的鲜血。孤零零一个人从瓢泼大雨中歇斯底里地奔跑，惊慌失措地发出尖利痛苦的嘶吼，最后跌入冰凉肮脏的泥水中。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心中各种忿恨、痛苦以及滔天的怒火汹涌澎湃，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静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绪，最后只剩下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她的眼眶湿润了。

眼泪是弱者的武器，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莫池随口一问，他没想到薛浅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转过身来道：“你没事吧？”

薛浅眯起眼，想要把泪水收回到眼眶里，可是泪水一旦流出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没事。我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没有家人。”薛浅故作风轻云淡地道，说完她突然想起了收留她、教养她的师父，“不过我有一个特别好的师父，他是我的家人。”

莫池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听完她说的这一席话后，手停顿在她肩上仅有一寸左右的上空，然后迅速将手抽了回去。

没事就好，是我把薛浅想的太脆弱了，我的父母也同样双双离世，连他们的死因都尚未知晓。莫池自嘲，然后将身体转了回去。

“现在轮到你了，你可以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吗？讲什么都可以，我都想听。”薛浅有些乖巧地道。

莫池略微思索，道：“嗯。讲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吧。那时我和大哥被父亲母亲送到了暮林书院念书，与我们同期的还有好多宗门世家子弟。其中罗山褚家送来的是褚家主的幼弟，褚启航，年龄与我相仿。回梦楼居然也送来了人，是一个名叫周妍绯的红衣小姑娘。暮林书院唯一的一位女学子。”

“回梦楼？那不是个……妓院吗？”薛浅感到有些难以启齿。

薛浅听说莫池似乎是回梦楼的常客，但是就他刚才的反应来说，莫池不像是风流好色的人，反而像是个冰清玉洁的人。

“请不要说的那么直白，要叫花楼，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