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走廊里走动的人多了起来,讲话声也越来越响。
209房的四人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陈立新大概战了一晚上,躺下去就睡着了。
杨超英头重重的,心里却清醒得很,变换着各种姿势还是没有一点睡意。老四杨超美见天亮了,想着上午要考语文,起身从一个大布袋中找出了几本语文课本,躺回床上看了起来。他不敢把李建军给的习题拿出来。
杨新政出去外面逛了一圈,约过了半个钟头,回到了房间。他带回来的信息让老五很是安慰。说昨天晚上大家都没怎么睡,操场上一溜的是肿着眼泡的男女。
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老五床前,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老五正合着眼哼哼哈哈地胡乱答着话,突然被哥哥粗暴地打扰,脱口就出了一句:“要死啊?”听起来还是用尽全力的,把老三吓得不轻,“干嘛呢?玩笑也开不起。天都大亮了,快点起来。”
兄弟们在这边闹着,忘了还有一位室友是刚入睡不久的。
陈立新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起来干嘛呢?”
杨超美被他们这样闹着,书也看不下去,干脆去了盥洗室。
挨到七点,杨新政把老五和陈立新拉了起来。四个人是四个试场,匆匆去食堂胡乱吃了点稀饭馒头,直接去了贵妃中学。
中午,兄弟仨各自回来,在食堂遇到了。杨新政先找到老四。他正坐在一张桌子旁,看起来是在等他们哥俩。买菜的窗口还关着小门。
一见哥哥过来,他一张脸憋不住地乐开了花,迎了上去,拉过老三,把他按在长条凳上,凑过头,小声地笑出了声,“军军这家伙,太神了。”
杨新政推开他的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想干嘛?”说着,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才舒了一口气,“有话就不能回家再说啊?”
杨超英也回来了,远远地就看见了哥哥们。他一脸轻松快乐的样子,小跑着过来,一屁股坐在兄弟旁边,大声问:“你们怎么这么早,都做完了吗?”
边上一位考生听见他的问话,插了一句:“我都做完了,只是全是随性答的。”
一旁的几个考生见这边在谈考试的事,也围了过来,各自说了好多他们试场的奇葩事。原来有些考生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的一直发呆到交卷,还有一些缺考的。
杨家兄弟在三个不同的试场,缺考的是有,但睡着的还是没发现。不过昨晚大家真的都没睡好。
考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杨新政只管听,没插话。老五和大家兴奋地对着答案。突然,有人发现,老五怎么大部分题都做对了。
一女生问:“老兄,你怎么就这么熟练,什么时候开始复习的?”老五这才注意到一群男生中还夹了一个女生,只是她头发很短,穿了件蓝色的春秋装,自己刚才没看出来。
老五瞟了女生一眼,见她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可能因为害羞而有点涨红,不由得得意起来,说:“我都复习三年了,自从工作以后,就为革命时刻准备高考。”
老三看不下去了,给弟弟泼了些冷水,“才考一门呢,就得意忘形了?”老五夸张地耸了耸肩,一脸奸笑,“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就看着吧。”
女孩仍然迷恋地望着老五,还想说些什么。老三说卖菜的窗口开了,大家“呼”地散了去。老五却多看了几眼女孩的背影。
回到房间,陈立新不知去了那里,整个中午都没回来。兄弟三人不时神秘地互对着会心地笑笑,咋一见到的人准觉得这兄弟们病得不轻。
昨晚没睡好,中午按理说是要补觉的,但三人实在是激动得不行。老三不让在这里说,老四还是憋不住,压低声音,对着老五笑:“老五,你说军军这家伙是什么转世的?”
上午的试卷完全是他们平时的练习题,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只是有一部分题目李建军留了一手,没给他们,但老三老四也答上了一些,老四是留了空白。作文题目也是以前写过好几次的。
上午试卷刚分下来,他们一看题目,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大部分都是军军给过的,特别是作文题目。
三个人在不同的试场,但都很快写完了,还检查过好几次。杨超英在理科试场,监考的是二个女老师。有一个年纪大一点,在他桌子傍边站了好久。
杨超英开始有点紧张,想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后来这老师总是转到他身边。他抬头看了看,发现老师对自己点了点头,还带着微笑。
杨超英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哥俩,老四问:“她说什么了吗?”
老五说没有。老三轻声地警告:“我们还要是小心,在别人面前什么都不要说。等下陈立新回来了更要注意。”
兄弟仨对于下午的考试心里有了底,也没睡意,只是仍然震惊于李建军的异能。
陈立新直到晚上九点差不多才回房间,说是在考场遇到了老朋友,二个人又说起另外几个共同的熟人也在考试。几个人凑在一起,晚上去了县城的国营饭店喝了两箱啤酒。
三兄弟问了他今天考试的情况,陈立新满嘴酒气地笑道:“你们还真想考大学呢?我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写了什么。不过遇到了好多熟人。”
陈立新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又喝了酒,据他自己说是喝了十一瓶。说着话的当儿就躺倒了床上,衣服也没脱就响起了呼噜声。
杨超英一听,急了,说:“今晚又不用睡了。”
虽然这么说,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天考的是语文和数学。尽管李建军提前给了不知多少遍的提醒,但真见了试卷,他还是没法平静。
杨超英一直觉得自己有个理性的脑袋,可是按照今天的情形发展,他们兄弟仨上大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心中思绪滚滚,哪里能入睡?杨新政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拿着一本历史课本很认真地在看。
杨超英又看看老四,他也捧了一本地理课本很仔细地在研究一幅地图。因为有陈立新在,他们也不敢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