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队书记来访

李建军来杨家十几天了，杨绍基和妻子为他设计了入门的课程，现成地借用了当年余家武馆的体系。

这几天李建军觉得自己活得很充实，每天都有一些邻居来看自己站桩、练腿、习步。这些好奇的邻居还直接打听他的家庭情况，问他和杨家是什么关系。

他都按那天大家说好的来回答他们。杨师傅也宣称这是自家的远亲，因不想上学惹父亲生气了，自己就接了来小住些日子。不想这小子哪里听来说自己会些拳脚功夫，非缠着要学。这不就胡乱的教一些基本功玩。

这些邻居都是农民，闲了喜欢打听些别人家的事，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还可在别的社员中间有新鲜的谈资引起关注，所以杨家也没怎么刻意地让李建军避开。

不过在这个平静的大村落，这段时间真没有什么可引得大家关注的事发生，杨家的这个亲戚于是就被传得有些热闹。有人在打赌，说这个孩子一定是杨家新收的徒弟。还有人向杨家的族人调查过，都说没听老辈人提起曾有过这样一门亲戚。

如果是这样，这个问题就有点大了。习武教徒弟，这在新中国好像不被提倡的。杨师傅是受人尊敬的接骨专家，那些来杨家挖掘过新闻的邻居这时候觉得有义务提醒下他。

其实在李建军来到的第五天就有族人找过杨绍基，问这个亲戚是哪房的远亲。杨绍基胡乱编了一个亲戚关系把他打发走了。后来杨绍基还让李建军帮他一起把这个编的故事记住，免得别的人再问时自己忘了。

李建军也很小心地应对这几天明显增多的邻居。他们都是被传言激励来探个究竟的。李建军家在镇上，发现红星大队的邻居们比他们的街坊要热情得多。他这些天被他们的热情搞得有点烦。好在自己是个小孩子，可以耍点小脾气混过去。

这天师父要去菜地，叫他自己在家练习昨天的功课。李建军想跟去玩水。杨绍基觉得这些天这孩子也被邻居们搅得有点闷，就同意了。

师徒二人割了几样蔬菜来到小溪想清理一下。几个洗衣服的女人一看他们过来，嘻嘻哈哈地就与杨绍基开起了玩笑，说杨师傅收了徒弟也不请乡亲们去家庆贺庆贺的。

杨绍基习惯了这些长舌女社员的碎嘴，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对于徒弟的说法他还是想分辨一下。

看女人们兴致这么高地起哄，他也笑着回敬说：“你们这班长舌妇，回家去看着自己男人吧，老管我家的事干嘛？我这可是捡的一个孙子，哪里就收徒弟了。”

这些女人是能和男人一起混荤段子的，看杨绍基带了腥，她们那隐藏得并不深的程序一下子被激活了。杨绍基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场面，瞟了一旁玩水的李建军一眼，有点尴尬地说：“不和娘们混了，军军我们回去洗”。

李建军对于这种场景前世见多了，倒没怎么听他们，只管自己捉小虾玩。他发现这条小溪里的虾米很多，都是小小而透明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然境况。原来在自己年少的时候，溪水是这样清澈，虾米可以自由穿梭在水中。

这条小溪在当地是有些名气的，他们的街坊很多都会来这里洗衣服。记得前世外婆也来过，但没带自己去。还记得有一次朋友们曾来过小溪春游，那时候已经看不到水里有小鱼小虾的影子。

李建军想着在前世，餐桌上的海鲜慢慢在变化。本地的小网鱼获越来越少，渔民出海的船只越建越大，在海上呆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据说本地近海已经很难捕获小海鲜了。没想到这条小溪原来也曾经是小水族的栖息地。看起来，淡水和海洋的破坏是同步进行的。

李建军只顾着自己感慨，也没留心他们的荤话，突然听到师父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一群女人咧嘴做了个鬼脸。

女人们见杨绍基要走，有个年轻的新媳妇笑着哆囔了一句：“看你嘚瑟的，大队书记可是说了，要严打这种封建余毒的。”

杨绍基一听，刚迈出的腿又缩了回来，道：“什么？张书记也知道了？”

这时，女人们又七嘴舌地把听到的小道消息发布了一遍。看来，自己这几天收了徒弟，努力教授，竟忘了出去转转，错过了好多新闻，连自己被人告发了都不知道。

回到家里，妻子一见爷俩进入院子就向他们招手，让快点进屋。

杨绍基拉着李建军加快了脚步。进得屋来，还没等自己把篮子放下，妻子压低着声音凑过来说：“刚刚大队书记来过，说要找你谈谈。”

杨绍基一听，想原来女人们没有乱讲。只是怎么说来就来，让自己有点小慌张。

在这个家里，大事都是妻子扛着。杨绍基也习惯了听妻子做决定。他想这件事妻子应该已经听说了，就问：“他说了要谈什么吗？”

余赛珍神秘地笑笑，说：“你没猜出来吗？我想一定和军军有关。”

杨绍基也把刚才女人们的话学了一遍，余赛珍说：“她们说的没错。也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去向大队书记告的状。找出来我一定要骂他祖宗十代去。”

一边说一边接过丈夫手中的篮子往水井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别怕，等下书记来了，看我怎么寒碜他。也不想想，我们穆桂英小组为大队挣了多少荣誉。”

李建军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觉得自己给师父一家惹的麻烦好像不轻，迷惘地看着师父，不知道说什么。

杨绍基摸了摸他的头：“你先到楼上去，等一下书记来了，你也不要下来。我们会有办法的。”

李建军乖乖地来到楼上自己和五叔杨超英的卧室。杨超英是数学老师还兼教二个年级的体育。书架上只有几本数学教科书，还有一些语录本，都不是李建军想看的。自己来的时候带了纸和彩笔，想把剩下的K线图继续画出来。但他听楼下还没有陌生的声音响起，心总是静不下来。

正当他无聊地盯着窗外天空中一片发亮的白云时，突然传来师母余赛珍的一声喊：“师兄，快出来，张书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