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弟兄受了点伤。不过不妨事,并不严重,养几天就好。”张小敬紧捏拳头,肃穆道:“虽然此仗尽数消灭贼人。但这些贼人悍不畏死。那安禄山有这样的死士,实在令人有些不安。只是圣人为何就如此相信他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安禄山的拍马功夫、李林甫为首的众朝臣力荐,加上玄宗的蜜汁自信,让安禄山的地位稳如泰山。李夕虽知道他必反,但现在拿到任何证据,自然不可能让老顽固的玄宗改变他的看法了。
不过李夕也懒得解释,只挥挥手道:“此事暂且放过,还是先完成圣人交代的事情要紧。”
他们先是将贼人尸首运回华阴城,直说是遇到土匪贼寇,让县吏处理。
而至于凌晨深夜的爆炸,华阴县丞已经以天雷之祸,上奏朝廷去了。
出了华阴县城,众人循着渭水往下游方向而去。
至渭水汇入黄河。开始还显得壮阔的渭水顿时渺小了。
只见一汩细细的清流,被滚滚黄水瞬间席卷,再无踪影。
大河之上,纤夫们拉着船只逆流而上。
与昨日在渭水上见到的情形不同。黄河上一只船的纤夫数量要多上许多,而且都是精壮汉子。纵是如此,纤夫们每一步都显得更为吃力。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李夕忍不住长叹息一声。
张小敬听见这句话,知道李白是在感慨眼前的场景。他忙出声宽慰道:“前些日的雨水让大河水流急了些,所以用到的纤夫会多一些。等几日水缓和一些,漕运也就容易多了。”
李白对这句话颇有些感触。不过他也怀疑这是李夕抄袭而来的。
“此为何人所作?可否全篇道来听听。”他在心里问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纵是李白满腹经纶,出口成诗。听到如此悲恸之作,面对如此沉重的话题,也是只剩感叹,没了诗兴。
张小敬雇了一批空船,载着人马顺流而下。
两岸青山悠悠,船头黄水浩浩。不时能看见成群的纤夫拉着船向西而去。
李夕一路观察水文情况和两岸地形,想着如何能够提高效率、降低人力。
但想来想去,除了发明动力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蒸汽机的图纸尚未完成,要真做出来也不知猴年马月了。更别提实际运用了。
船行半日,众人已是到了水流最湍急的三门峡段。此时河面上已经没有了逆流而行的船只。
而在两岸山体上开凿出的山道上,却是一副繁忙的景象。骡马、驴子载着麻袋,摩肩接踵的前行。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等船只再往下行,到了水流稍缓处,便看见足有上百艘船连成排的停靠在岸边。船工们如勤劳的蚂蚁来回不停的将船上的货物搬运至岸边,架在骡马、驴子背上。
他们在这里将货物卸掉,通过陆运避开方才那一段湍急的水流。等到了上流水流稍缓处再装船运输。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李夕却为他们的效率感到忧伤。
虽说这低效率的搬运并不是长安缺粮的主因,但也对运输速度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改进。必须得改进!
李夕虽然没有想出能够通航湍流的法子,但对眼前这纯人工操作的货物装卸却是立马有了改进之法。
搞码头!
晁分已经能很好的运用齿轮装置。上次又教了他动、定滑轮。让他设计一个机械装吊的货运码头不是什么难事。
水上用船,陆上用车,所有货物装箱运输。通过机械装吊快速转换,比这用人一袋一袋的扛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想到此,李夕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和本子,让李白按着自己的思路画了一组简单的装吊机械臂,还有码头建设的草图。
然后吩咐一名龙武军的士兵火速赶回长安,找高力士向玄宗请旨,派遣晁分前来主持修建。
等自己到河南道弄到粮食运到这里,估计码头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兵分两路。李夕李白一行人继续沿河而下。约两日,从黄河转道运河再行一日,众人来到徐州。
徐州地处河南道腹地,自古以来便是各个王朝的主要产粮区之一。如今又有大运河连通黄河与淮河、长江水系。是淮南道、江南道粮食运往洛阳和长安的重要站点。所以不仅百姓富足,更有众多富得流油的商人。李夕李白打算从这里开始自己的运粮计划。
有玄宗的圣谕,又有李适之的引见信,他们很快找到了徐州刘刺史。
刘刺史看过李适之的引见信后,仿若遇见了数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乐不可支。但言语却是极为恭敬:“您就是李白?下官久仰李翰林大名!今日得见,今生无憾矣!”
见他自称下官,李白连忙客气道:“刘刺史莫要如此。你官居刺史,我一个小小的翰林如何当得。”
刘刺史哈哈笑着恭维道:“现在当不得不代表以后也当不得。我离京都千里,对李翰林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李翰林离飞黄腾达不远矣。李翰林与诸位初至徐州,就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为各位接风!”
重任在身,众人哪有心思吃喝。李白连忙摆手道:“刘刺史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圣人交代的任务在身,不宜耽搁。还请刘刺史带我们去粮仓看一看。”
一听说去粮仓转转,刘刺史的脸色顿时有些阴郁下来:“不知李翰林此番欲从我处调用多少粮食?”
见他面色不好,李白眉头轻挑了一下,问道:“刘刺史似乎话中有话?”
刘刺史怅然一叹,说道:“仓中存粮不多。如今秋收刚过,税赋尚未入库。就怕李翰林调用太多,一时拿不出来。”
徐州乃是重要的产粮区,近些年又无天灾人祸,粮仓应该是爆满才对,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白被我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