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一提缰绳,带着龙武军向城西崇化坊奔去。
李夕李白赶紧上马,紧追其后。
“国舅,我们只凭一人供词,只怕不好拿他吧。还听说那卢布是右相的得力助手……”追上杨国忠,李夕赶紧提醒道。
杨国忠已经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这话。他怒哼一声:“就是右相我也不惧。何况还只是个狗腿。惹到老子头上让他死无全尸。”
“这不好吧,凡是讲个证据。没有证据要是被闹到圣人那里可不好说!”
杨国忠眼中冷芒一闪:“证据?人到了我手里,要多少证据都拿的出来。”
这杨国忠果然是构陷他人的一把好手。不过他的想法与李夕倒是不谋而合了。先把人控制住,到时候要什么证据就能造出什么证据来。
城西,崇化坊,卢家大宅。
贩奴行出事的消息也已经传进了卢布、卢欢两父子耳中。
“这事蹊跷。只怕那李白早已知道贩奴行是我卢家的,故意设了这个局。”卢布脸色阴沉道。
“几处产业我们都做得极隐蔽,他是如何得知?”卢欢还不确定这到底是局,还是纯属意外。
卢布老拳轻锤桌案,冷冷道:“这李白平素好酒好友,三教九流都有结交。有那些蛆蝇在,再密不透风的壳,也会被他们钻出孔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反击。”
“那怎么办?若是他真的知道,必定会怂恿杨钊前来与我们为难。”卢欢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双眼紧盯着卢布,渴望得到他老爹的指示。
“若是他自己倒好应付。只是现在他把杨钊这个小人牵扯进来,推到前面,还真有些棘手。”卢布沉思半晌,又道:“为保万无一失,你派人去把各处的账本销毁。切莫暴露了主人的大计。”
“是!”卢欢领命,急匆匆的就要出门。
“慢着!”卢布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卢欢。
卢欢连忙止住脚步:“阿爷还有何吩咐?”
“办完此事,你去面见右相,就说太子亦欲谋反。”
“阿爷,这是何意?”卢欢很是不解,构陷太子谋反对解决眼前的事似乎并无帮助。
卢布回道:“只要右相追究此事,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引到他李白身上。”
卢欢似懂非懂,但眼下时间紧迫,他应了一声是,然后快速出门去了。
卢欢前脚刚走,卢布后脚也开始忙活起来。他打开书房的暗阁,将里面的一叠厚厚的账本拿出,点火焚毁。
当卢布满身大汗的将最后一本账本投入到火盆之中,只听外面忽的躁动起来。
“阿郎,有龙武军闯进来了。”一个家仆慌慌张张的跑来禀道。
“龙武军?”开始还镇定的卢布听到龙武军三字,心中也不免有些发慌。皇帝的亲卫都出动了,这事的棘手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还不等他思索如何应对,便见一个独眼龙和那李白,带着银盔银甲的龙武军气势汹汹、横冲直撞的冲进了书房。
“哟,卢侍郎这大热的天还要烤火!”杨国忠一见卢布在烧东西,更加确定自己受袭与他有关:“是身子虚还是想毁灭什么证据呢?”
“原来是杨御史,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卢布方才阴沉的脸上挤出了些笑容:“这些是在下练字写废的纸,在下烧了它没什么不妥吧。”
杨国忠冷哼一声,对身后的龙武军挥挥手:“卢布亦欲谋反,全府上下,全部拿下!”
李夕方才还在冥思苦想如何制造证据,能够名正言顺的拿掉卢家。却没想到杨国忠直接就给他安上了谋反的罪名。
“这狗东西果然很会罗织罪名!”李夕心里暗自乍舌。
李白也是暗自点头:“这种人,绝不能让其登上高位。如若不然,天下不宁!”
再说那卢布,一听到谋反两字,顿时惊得他老脸抽搐,青筋暴起。
从来只有他跟着李林甫构陷别人谋反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罪名也能落到自己头上。
若是其他罪名还好应对。因为必须要有公文,按照严格的流程才能实施逮捕。而且审讯过程中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证据来驳回起诉。
可唯这独谋反之罪,那是历代帝王的心病。只要与这二字沾上边,就没什么章程可言了。一切全看帝王的心情。而依着玄宗的猜忌性格和行事风格,必定听风就是雨。到时候便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死局等着自己。
更何况他本身也有不少黑料。若是被杨国忠扒出来,再被他搅和搅和,谋反之罪便‘证据确凿’了。
卢布知道情况不妙,却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只听他怒喝一声:“你敢!我是朝廷大员,没有圣人文书谁敢动我。你无凭无据就诬陷我谋反,此乃大罪。”
随后他急促呼吸了几口,将激动的情绪压制,沉声道:“我想杨御史一定是受了李翰林蒙骗,进了李翰林设的局吧!杨御史被人当刀使,还尤不自知。”
杨国忠听了这话,那只独眼又瞟向了李夕李白。
对于他的怀疑,李夕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对卢布道:“阁下倒是会扣屎盆子。若不是你那些贩奴行的下属也有软肋,只怕国舅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嫉妒他,要捅他刀子。”
杨国忠的独眼又转了转,心里思索着两人的对话。若不是卢布所为,贩奴行那些管事却为何严刑拷打都不说出东家。背后必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道:“公文?圣人让我领龙武军来,至于证据,到时候我自会在圣人面前一条一条与你对质。带走!”
权大一级压死人。杨国忠本比卢布权位高一些,又有皇帝亲卫龙武军上阵。那卢布不敢反抗,被两个龙武军士兵反手绑住。只是嘴里仍是不甘心的大声嚷嚷。
杨国忠被他嚷得莫名心烦,上去便是几个清脆的耳光。卢布的老脸顿时红肿起来,满嘴血水。头冠也随着有节奏的巴掌甩了下来,露出盈盈一握的发量。那样子又滑稽又可怜。
“他再嚷就掌嘴,直到他嚷不出来为止。”杨国忠甩了甩有些生疼的手掌,恶狠狠的说道,“押下去。”
等卢布被押了下去,看着这一所大宅子,杨国忠的独眼开始放出贪婪的光芒:“府上任何人都不能放过,尽数带走。其他人随我搜查宅子,任何角落不可放过。”
“是!”龙武军军士一听搜家,也是双眼一闪,这可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一行人齐齐应了一声,立马便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