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是入夏以来少有的阴凉天气。崔九郎一大早就带来一个好消息,卢家筹备已久的精油将在明日开售。近20家铺子要敲锣打鼓,开业大促,准备全面围攻李夕李白的精油铺子。听说整个卢家现在是欢欣鼓舞,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金元宝源源不断的流进了府内一般。
他们还不知道,李夕李白的精油铺子早就和百酒坊一样,已经傍上最粗的大腿,入了内帑了。即便没有香皂这个大杀器,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卢家,又哪里是皇家的对手。
这种不在同一层级的对手,到时候斗起来必将是一边倒的屠杀。所以李夕李白也没有亲自坐阵指挥的必要。只叫来李宗质吩咐他明日上架香皂,就算完事了。因为相比起和卢家的商业竞争,明日的太学讲学显然更值得投入精力一些。
大唐第一学士要去太学讲学,这件事已经在长安的学术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高力士更是要安排大队人马护送,再让六学一干文官在现场迎接。要将李翰林大学士的讲学处女秀搞得轰轰烈烈一些。
本就对讲学没兴趣的李夕李白,哪会同意高力士提出的这个做派!在一再坚持下,才终于获得了只身前往太学的机会。
李夕李白睡了一个大大的懒觉,直到己时(9点后)才慢慢悠悠的往太学学府而去。
唐朝的太学学府置于务本坊的西侧。等李夕李白行到学府的院墙外,却听学府里面安静异常,一点不似有人的样子。
难道没人来听?完全出乎意料啊!高力士那老小子不是说六学的学生都会来听的么?这他M一对比,搞得我还有些小尴尬呢!
不过这个结果倒是李夕李白最乐意看到的,连走过场都可以省了!
“先,先生,你来了!”
李夕李白刚到学府门口,便听一个清脆而又有些怯意的熟悉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身着太学冕服的俊俏小生,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像是专门来迎接自己的。
“李腾空?你怎么在这里?”上次放了这小美女的鸽子,李夕李白都有些不好意思,“听念奴说你上次在她那里等了我一天。实在对不住,那日事情太多抽不开身。”
李腾空没想到李白还记着此事,她心中不免有些小激动,脸上挂上一个甜甜的笑容,“没,没事。我知道先生很忙,不敢奢望先生抽空来见我。所以今日我是特意来听先生讲学的!”
这是太学,封建王朝的最高学府,从来不招收女学生的。她竟然说是来听讲学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拼爹进来的!
李腾空似乎看穿了李夕的心思,她轻声道:“前些日听闻先生要来太学讲学,小女子心中向往,渴望聆听先生的教诲。便偷换了兄长的冕服,所以……”
她说着便望了李夕李白一眼。接着又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声音也变得更低了:“先生不会因为腾空是女子而赶我走吧?”
为见爱豆一面,连兄长的校服都偷。这个追星族还真是疯狂啊!
不过能有这样忠实的粉丝,那感觉还是有点小爽的。
“怎么会。无论男子、女子,世人皆有求知的权利。”李夕安慰她道。
“真的吗?”李腾空一脸崇拜,欣喜道:“先生的胸襟、气度果然与众不同。我们这便进去吧,大家都已经在学堂里等着先生了!”
嗯?方才还在窃喜没人呢,没想到是在学堂里候着。看来这一劫还是躲不过。
跟着李腾空进入太学学府大院,立马便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墨香。
而孔老夫子的雕像则端立大院正中,显得庄严无比。顺着夫子雕像往里走,便是讲学的学堂了。
此时,学堂门口站着两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一见李白来了,两位男子连忙迎上来拱手道:“在下太学祭酒孟南,算学祭酒杨允,在此恭候李翰林多时了!”
猛男?这个名字霸气!
“猛男兄,杨祭酒无须客气。”李夕打了个哈哈,回他道,“白路上耽搁了,来迟一步,还望恕罪。”
李白好酒的名声早就传遍长安城,听说喝醉了连皇帝召他都得派人去请。如今他能神志清醒的不请自来,已经是上天给面子了,哪里还能怪他。
杨允赶紧回道:“李翰林之才学吾等早有耳闻,甚是敬佩。只是不曾有机会拜访,一直深以为憾。如今李翰林能亲赴太学为监生们讲学,让吾等亦有机会一瞻太白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满口的话儿极其虚伪,听起来却是很中听。李夕嘻嘻一笑:“杨祭酒过谦了。讲学这种事还需猛男兄、杨祭酒这种专业人才才行。我就一勉强会些诗词的半吊子。怎奈圣人执意,在下不得不来,倒要让诸位见笑了!”
两人见‘李白’嘻嘻哈哈,全然不把讲学当回事,顿时心中有气。奈何别人名气大,不好得罪。两人便不再闲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司业(主管六学教务的职位)和监生们都在学堂里等着了,李翰林请吧!”
李腾空已经没了身影,应该已经进入学堂了。
李夕控制双脚,迈进学堂大门,只见里面黑压压的坐了好几百号人。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冕服,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书案前。除了呼吸,竟然不发出一点声响。难怪在外面一点也感觉不到里面有人。
讲坛左右,各端坐一位老者。两人皆是鹤发红颜,背脊挺的直直。那姿势李夕光是看着都觉着累得慌。他们的双眼并未因年纪行将就木而浑浊,反而闪着精光盯着李夕李白。不过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波澜,所以能难以觉察两人的眼神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李夕也懒得管他们,开始在学堂里搜寻太子为首的一干皇子。只可惜并未有所发现。
“孔司业、崔司业,李翰林到了!”孟南领着李夕李白进门后,毕恭毕敬的向两位老者鞠躬禀道。然后和杨允退到讲坛下第一排坐下。
那坐于左侧的孔司业也不起身,面无表情语言有些冷冷的道:“阁下就是李太白?”
李白想着今日李夕主讲,这些问话、回话亦该是他,所以并不开口回答。
而李夕却是另样的想法,以前遇到这种不熟悉的人都是李白来交流,这次当然也该如此。所以也不开口。
如此一来,在孔司业的眼里,这个懒得答话的李白简直就是目中无人的狂徒。
他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淡淡道:“久闻李太白的大名,老夫早想讨教讨教!只希望你这名声不是沽名钓誉,如同你的样子一样平平无奇!”
虽然没回你话是我们有错在先。但你他马眼瞎吗,你见过这么帅的平平无奇吗?
李夕在这具身体里,也算半个李白,所以听这姓孔的话顿时有些来气。正要开口怼他两句,却是李白先开口了:“孔老先生睿智博学、精神矍铄,有孔圣人之遗风,叫白好生敬仰!只是今日我奉圣人命为监生们讲学,实在腾不出空来与先生切磋。”
孔圣人遗风?原来这老头是孔夫子后人,那李夕对他更加不会有好感了。
虽然华夏进入皇权复兴、灭亡的死循环并不关孔夫子的事。但却是因为独尊他所创的儒学,致使其他百家学说的生存土壤被无限剥夺,从而导致民族思维被禁锢。最终使得社会精英的思考主要都集中在巩固皇权、调教顺民这一点,千百年都未曾有任何改变!
而思维故步自封的最终结果,便是被西方人抢占了科学高地,使得华夏文明的光辉黯淡不少。
“今日所到监生数百名,皆是六学培养的栋梁之才。要为他们讲学可不是光凭名声大就可以的。”孔司业捋着他花白的胡子,慢条斯理道。
“那依先生之言要如何?”李白心无波澜的问道。
“听这老家伙阴阳怪气的,想必是怕我们讲学讲好了,影响他在天下才学之士心中的地位。所以想要在我们面前立威!”李夕在心里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