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到处都是血……
跟着我的暗卫在我面前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每一个都战斗到力竭而死……
明明半个时辰前,我们还在雀跃……不用一日,就连一日都用不了,我们就能到达新觉,结束这长达一月的风餐露宿了。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我眼前的,上一刻还满载生机的人,这一刻就倒下了呢?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这么容易就可以死掉?那么落尘呢,我让他独自一人去救李牧,落尘会不会有危险?
“殿下早就应该想道如此。”冷不防的一道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来,身旁的清木挡开了一旁朝我们砍过来的利剑,冷声道:“殿下将师傅调离身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这群人才不在乎什么李大人的命,他们要的,自始至终都是殿下你的命。”清木说完就“噗”的吐出一口乌青的血来。
“你中毒了——”我惊道,手忙脚乱的在袖兜里翻找悦涵留下的避毒丹给清木服下。
“没用的。”清木踉跄地环着我躲开了背后的暗击,抚着胸口道“这是空寂丸,不易发现,只有习武之人动用体内真气之时药效才会发作,一般情况下调整气息,片刻便可解此药……”将我拉在身后,清木用剑死死的抵住对面伸过来的砍刀,青筋暴起,猛地退后好几步,身旁又有人将砍刀挥开,清木单膝跪地,右手握的剑颤抖的插向附近的土地里,勉强维持着稳定。
他目视前方,眼里盛满了悲怆“可若是强行催动体内真气,轻则调养数月,重则筋脉尽断,满身武力废弃,再无练武之可能。”说着转头看向我,眼里竟藏着泪“殿下可知,吾等的命都是殿下救得,即便是今日命丧于此,也绝不会有所怨言。”
“清木你别说了,我们快离开这里,我们去找落尘,去找悦涵,悦涵定会救你们的。”我胡乱的抹着泪,起身就要拉清木退离这里。
“殿下此时才想着逃,会不会太晚了点。”一抹女声忽的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得意与忌惮。
来人不是方才酒肆的老板娘又是谁,衣着还维持着农村妇人打扮,想是匆匆赶过来拦我们的,只不过神态俨然不是方才的淳朴与无知之相,反而神情间尽显媚态,此时正将杏眼微眯,看着我等我作答。
我不能流露出惧意让对方看出来,不然他们对这大夏太子的一丝忌惮也会烟消云散,届时我们更没有回旋的余地,尽管我的手脚微颤,我还是冷漠了脸,伸手擦掉满脸的泪水。
起身,回头。我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仰起头环顾了一下已经停手的黑衣人,嘴角拥出一抹笑意,将视线移到那名女子身上,朗声道:“真是惶恐,小生不才,怎劳烦姑娘如此兴师动众,不知姑娘事出何由,莫不是杀错了人。”
“大夏国的太子,奴家这厢有礼了。”对面的女子笑盈盈的曲了曲膝盖。
“此处何来什么太子?姑娘切莫戏言,如今整个大夏国的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的轿辇已经到达新觉境内了,姑娘为难我这一小小商贾,为之奈何?”我打着马虎眼,拢在衣袖里的双手看似随意的垂在身侧,实则掌心已经沁出了密密的薄汗,心里迫切的渴望着落尘能及时回来。
“殿下也莫要装傻,殿下这一手声东击西的计策真是使得绝妙,就连我们都差点被您骗了。我们只不过是来碰碰运气,没想成真让我们在此处截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殿下向来功夫了得,现下竟也身体虚弱,竟连轻功都使不出来了,要靠步行休憩来调息,莫不是我北国世子上次当真伤了殿下的根本?”说完轻谩的摇了摇头“若真如此,殿下这女神之子的身份却也是不过如此了,啊?哈哈哈哈……”
笑声一声声从对面传了过来,我暗暗捏了捏拳头,恼怒自己的无能,清楚的感到冷汗从后脊处冒出,眼看着就要爬上我的额头,可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哦?孤还没问,你倒是全都一股脑的交代出来了,看来你们北国世子是笃定孤今日会命丧于此了?还是说,你们料定本太子当真如此糊涂,没有留后手吗?”
我还是保持着悠闲地语调,即便是双腿早已发颤不止,面上仍旧不显山露水,表现得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一般,虽然我心里直懊悔为什么没有防备,留点后手,但还是说的煞有其事。
“你果真……”对面的女子微微眯眼,眼神似信非信“你也休要唬我,如若果真如你所说,你们今日又岂会中了我的空寂丸?你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那女子说完明显一顿,恼羞成怒道:“好啊,你故意与我在这里周旋,是等着叶落尘赶回来救你吧,世子早就提醒我等你最擅此等巧言善辩,果真如此。不过你也别妄想着等你那天下第一剑回来,他如今身中我的空寂丸,怕是早已强行催动真气自耗而死了吧,哈哈哈哈……”
“什么?!”我晃了一下神“你说……什么?”好像忽然全身的底气都瞬间垮掉了,我呆呆地望着那女子,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悠闲模样。
“邱清允,大夏唯一的女太子,我的殿下,你也不过是如此嘛,我还当你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今日正好杀了你,回去向世子领功,都给我上!”那女子说着便一挥手,刚刚停下来的斗争一触即发。
“奸贼休想伤我殿下!”旁边适才暗暗调息的清木登时向前一步,自腰间拔出一个竹木制的长筒,一拉前方便顿时烟雾缭绕,难以分辨人影。
清木瞬时将我一揽,转身一跃,逃离此处。
我在清木的怀里晕的七荤八素,一点也没有在落尘身边舒适,可是我们还要不断逃离,身后的脚步声好似越来越密集,我和清木几度被追上,清木已经身中数剑,嘴角的血丝只见多不见少。
可能,我们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殿下,你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直到我们的人找来,在这之前,殿下你千万不要出声,殿下……”清木半垂着眼,满脸的悲壮之气。
“不,不,清木,你不能出去,出去就是送死……清木……”我撕扯着嗓子,眼泪糊的满脸都是“清木我错了,我不该贪嘴去喝那杯清茶,不该带你们涉此险境,你不要死,你不能死的,清木……”
我痛,我悔,我恨不能将自己三道六个洞来以死谢罪,如果今天连清木都为我而死,我该怎么办?是我错了,我太小看这个太子的身份,我本不该来到这里,这样也就不会有人为救我而死了。
“殿下,殿下!”清木狠狠的摇了摇我的肩膀,笑得一脸无畏,可我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泪光“殿下,属下今日赴死,是死得其所,殿下莫要挂怀。我们是因为有殿下,有暗营,才有了活下去的意义。殿下也曾因不解我们不顾别人性命做出过一样的命令,事后也像今天一样同我们道歉,殿下,你不过在走从前走过的路罢了,切不可伤怀。只不过殿下万不该将师傅推出去,如今,只愿师傅能早一步找到殿下,望殿下安泰,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