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年看了眼清粥，又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杜柏铮：“可我中午喝粥，晚上也喝粥。我嘴里都没味道了…”

理智立刻摇白旗了。

生病的裴锦年和平时太不一样。以前她从不提任何任性的要求，可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却好像把她亲手藏起来的娇气一并勾了出来。就像只高傲漂亮的猎豹在雨夜偷偷钻进了他的帐篷，毫无戒备地躺在他身边，露出了柔软又脆弱的腹部。而杜柏铮根本拒绝不了这种柔软。

他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只喝一杯没事儿，别让周恕知道就行”，然后站起来说：“我给你拿常温的，但你得把粥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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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沸腾的气泡欢呼着穿过口腔，划过喉管，裴锦年满足地眯起眼睛。

杜柏铮也喝了一口，觉得还是冰的健怡可乐好喝。

“明天能正常工作吗？”

“能，烧都退了，觉也补了。再睡一晚，肯定就没事儿了。”

“你刚来，接手的新案子都顺利吗？”

“嗯，很多都已经收尾了。现在就剩一个弘远，估计得拖上一阵了。”

“是陆氏旗下的公司吗？他们想毁约？还是有什么附加条件？”

杜柏铮表现出只是随口一问，可心里却有点紧张。从前他们谈工作几乎没有禁忌，因为DVL和VIVS少有业务竞争，而且裴锦年本身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但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着家族恩怨，裴锦年愿不愿意说，他心里也没底。

裴锦年没察觉对方的纠结：“说了你别不信。陆家当家人，昨晚亲自进了管制区，当着我爷爷的面，让我把吃了一半的股份吐出来。”

杜柏铮吃了一惊：“那你这么说？”

裴锦年耸耸肩：“我挡回去了。他们应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但也提了条件，说希望吴远，就是弘远的前总裁，留任管理层。这位大股东想留，我们拒绝不了；但留在哪里，还得谈。”

杜柏铮大脑转的飞快：“不如先看看，他们想给吴远谋一个什么位置。”

裴锦年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什么意思？”

“我听说过这个案子。弘远如果接收并购，短期看，至少能完成拖欠的工程；长远来说，做VIVS拓展高级娱乐市场的前锋，既不用被拆解，还能拿到大笔投资。明明能双赢的好事，陆氏却冒着破产的风险也要临时毁约，如果说只是不甘心家族生意被你一个后生轻易拿捏，未免太肤浅了；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弘远里有你碰不得的东西。”

裴锦年点头，眼睛里暗潮涌动：“你说得没错。如果弘远真的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一个自己人，人不知鬼不觉地销毁证据。”

“所以，你不如让他们提要求。如果他们只想要个闲职，那或许是我们多心了。如果他们想要的涉及到财务、法务或者核心业务…”

“我也会答应。”

我会答应，但我会在吴远身边，安一双沉默的眼睛。

玻璃杯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杜柏铮笑着对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说：“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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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向来睡眠质量极高的杜柏铮做了梦。

一场弥漫着朦胧水汽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