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佑知看向了一旁的聂氏。
聂氏自始自终都在听着,没做声,只是想看看这件事到底和元书意有无关系。
虽说她巴不得元书意一身麻烦,可这次的事牵扯到了高家,若真被人从中作梗,将罪名压实,高家一定会受到牵连。
一损俱损,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聂氏睁开眼,看向门外,沉声道:“林妈妈——”
林妈妈利落地进来。
“给她讲讲,勋家今日怎么了。”聂氏看着元书意,眸光深处还是浮起了只有她懂得的复杂情绪。
林妈妈看了一眼高佑知,便明白怎么做了。
接着俯身到元书意耳边,窸窸窣窣地将今日在勋家门前发生的事简洁明了地告诉了元书意。
“这样的事,我能干得出来?”元书意听了只觉得可笑。
这是哪个不长脑子的王八蛋解析出来的。
她会是指使?
疯了。
“现在知道了,说说,你是怎么看的。”高佑知语气不似先前那般清冷,他已经清楚,这件事不是元书意的手笔。既然不关他高家的事,那他还费个什么劲儿?
“我以为,这件事摆明就是栽赃陷害,”元书意跪得更直了,“您想,勋家这事一出,风向本都在讨论采花贼,可不知从哪里突然出来一些有头有尾的流言,说得有板有眼,越传越盛,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吧?”
元书意看向聂氏,接着说道:“我想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高佑知在一侧尴尬地喝了口茶。
他可是听出来了元书意话里的意思。
这么一说起来,他不就是连稍微聪明都沾不上了?
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一时糊涂,因在朝中受到同僚的挖苦才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找这个儿媳妇问话。
这会儿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好自个儿给自个儿台阶下,一人独斟酌。
“老爷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好多说什么,”聂氏回看她,“但要说少夫人会做出这等事来,确实不可能。”
听到聂氏给他台阶,高佑知深感意外。
有多少年了,聂氏从未帮他说过话。
这么一想,感慨万千。
“快起来,还跪着做什么?”高佑知呵斥一边侍立的林妈妈,“赶紧扶少夫人起来啊!”
林妈妈欸了一声就扶元书意到客座上坐下,亲自给斟了茶。
高佑知这才满意,扭头对元书意说道:“外头的流言不必管它,待查出真相,定会给咱们高家一个交代,委屈你几日了。”
元书意端过茶碗,按下茶盖,笑着摇了摇头:“外头施加给您的压力可比深居内宅的我大得多,您才辛苦,再说这事又不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委屈的。”
这话很对高佑知的胃口,听得频频点头。
聂氏在一旁冷眼看了高佑知一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气,将一直捂在怀里的暖炉放到了手边的桌上。
“倒是这风向刮得这么急,我才回京几日,和勋家大少夫人并未见过,这事栽在我身上,也不知是何用意。”元书意接着说道。
这件事一听就不简单,绝不是她能干预的。
昨日看元苏姝忌惮勋家的模样,她还特意问了桃依。
在京城里,勋家和聂家一样,都是京中大户,鲜少有人敢惹。
今日竟有人将勋家的大少夫人凌辱了去,还将罪名栽到了高家。
这件事更可能是家族之间的暗斗。
可牵扯上她……兴许也有人看不惯,要顺手将她推出来处置了。
高佑知在商道经营多年,京城中遍布眼线,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外头的几句话给惹毛。
元书意面不改色地看了过去。
只能说高佑知也在借这件事探她的底。
“这件事我定会查明,”高佑知放下茶碗,整理了膝上的衣摆,站了起来,“最近几日少些外出,等风头过了,事情明朗了,自然会见分晓,我还有事忙,先走了。”
元书意跟着聂氏起身。
一道将高佑知送到厅堂外,却见他停下转身朝聂氏看了过来。
“许久没来了,”高佑知看着聂氏,眉眼温柔,“晚膳我再来。”
聂氏怔住了。
盯着高佑知衣摆的眼直到高佑知转身离去,还是没能抬起来。
这一幕落在元书意眼里,却别有一番温情。
“夫人,老爷说要来清宁院用饭,您听见了吗?”林妈妈扶着聂氏,笑容渗在皱纹里,眼角有泪。
老爷终是体谅夫人了。
聂氏的目光有些涣散。
林妈妈扶着她,看着高佑知转过墙边的衣角再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
看聂氏心神游荡,林妈妈有些担心地轻摇晃她的手:“夫人,您怎么了?”
聂氏一声不吭,回头朝元书意看过来。
聂氏目光热忱,元书意眉头一挑。
你们夫妻二人间的事,不关她事吧?
咧了咧嘴,元书意就想开口告辞。
可聂氏比她早了一步,在她开口之前,伸手拉住了她:“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