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苏可嗯了一声,呆呆地任由湘敬扶着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了。
“不行,我总觉得有事发生,”元苏可一把攥紧了湘敬的手,“你觉得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湘敬惊得四下看了看,才捂着心口小声回元苏可:“小姐,不会的,昨日大小姐根本就没多注意您,怎么会发现——那件事,咱们还是别在外头说这个了,回去吧?”
“不,”元苏可将湘敬的手攥得更紧了,喃喃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你看,她报复我了,她报复我了……”
元苏可的眼神发怵。
今早勋家门前的事,她一听就满身冷汗。
昨夜她可是亲眼瞧见那柳枝和她的丫鬟被人掳了去,只不过她站在了稍远的边上,那几个黑衣人没瞧见她,她才躲过了一劫。
可那丫头那双惊恐至极的眼睛,现在还映在她的眼前。
肯定是因为她突然离席,元书意下了黑手,没成想抓错了人。
那勋家少夫人和她身形差不了太多,今日又是凑巧梳了个差不多的发式。
怎么想都很可能是针对自己……而自己对不起的人,除了元书意她想不出第二个!
看元苏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像要发病,湘敬赶紧拿出药来,强硬地给元苏可灌了一口。
“小姐,您可别乱说话了,奴婢这就让人来将您送回去,您千万被说话了。”湘敬一边叮嘱元苏可,一边朝不远处的几个丫鬟招手。
“是她……一定是她……”元苏可喃喃几句,便失去了意识。
行书院里,元书意正自个儿端坐在镜前梳着头。
良夜推门进来,见她起来了,还有些惊愕:“这么早?”
“睡不着,再说——”元书意拿着梳子指了指窗户外头的阳光,“都日晒三竿了,还早?”
“您天快亮才歇下,这会儿可不是早?”良夜上前去将床榻上的帘子挂了起来。
一看床榻都整理好了,有些惊讶:“您都收拾好了?”
“偶尔收拾收拾,你们少受些累嘛,”元书意转过头来笑道,“咱们今日可多事儿做,你可得精精神神的,别出错才好。”
“嗯,”良夜上前,从元书意手里接过梳子,几下就给她打理好了发式,“您看看这样行吗?”
“没想到你也会这个,”元书意左右端详一番,竖起大拇指跟镜子里的良夜比了个赞,“可好了。”
良夜笑了,将梳子放回了梳妆台上。
再将上头摆好的钗子一根根给元书意戴上。
“白初那丫头,送回去了吗?”元书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良夜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都按少夫人说的,送到了江西,她家中的几口人也已经接了过去,少夫人放心吧。”
元书意点点头。
良夜看向镜子里自己给元书意梳的发式,似乎又看到了那些年白初教她的时候,那些孤单的日子里,是白初陪在她身边,等着元书意回来。
良夜将最后一根簪子给元书意戴上,手垂了下来:“她其实也不坏,从小就一道在您身边,您离开元家后,也是她和我一道住着,她吃了很多苦。”
“你应该知道,她留在这里,到头来也是逃不出别人的利用,她不像你有武功,她保护不了自己,你也保护不了她,”元书意站了起来,回身看向良夜,“将她卷进咱们的事里来,我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她需要离开京城一阵子,其他的,你我二人一心,还有什么办不成。”
良夜何尝不知道这是条艰辛的路,可没了白初在,她真的心痛:“多谢少夫人。”
“这个谢字太重了,”元书意依旧拍了拍她的肩,“我看出来你们情谊深重,眼下只能这样安排,来日定会再重逢。”
良夜重重的点头。
元书意也点头:“咱们现在几乎没什么钱了吧?”
良夜这回是真的当着元书意的面叹气了:“您知道就好,确实没钱了,先前那一万两是钱庄给您兑的嫁妆钱,五千两是咱们的体己钱,您这几天给出去除去后,剩下的就是最后的现银。”
元书意点头,认同:“看来是得先从府里下手了。”
“府里?”良夜不明白。
“府里这几日的家事不都没管么?夫人那边也没见动静,估摸着积攒的事务多得不得了,”元书意伸了个懒腰,动动筋骨,“咱们先将府里这盘沙子给筛一筛,银子不就有了?”
元府账房这几日来了不少人,都是来催问结算这个月的银钱的,催得账房总管都急上了火,可怎奈那些人还是一拨一拨地来,大有踏平账房门槛的气势。
这不眼瞅着账房门前的元书意笑嘻嘻地进来,账房里的总管“哎哟”一声一拍大腿就要过来诉苦。
“少夫人您可算是过来了——”
元书意停住了脚步,冲皱着脸朝她奔来的总管笑道:“怎么,几日而已,咱们高家的大总管就扛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