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里,二夫人品氏正和三房的三夫人吴氏在喝茶。
古色厅堂里,摆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瓷瓶,连主座后靠的那扇直接房顶的柜子,都摆满了耀白色的瓷瓶。
品氏身着素白暗花交襟长衫外加藕紫色鸳鸯银丝比甲,显得整个人很是精神。
吴氏今日穿了她最为日常的杏白色缠枝莲对襟长裙。
二人在厅侧的罗汉床上倚着引枕坐着,中间的床几上摆满了小吃食。
“我听说,少夫人在夫人院里受委屈了?”吴氏捻了一块糯糕入嘴,笑道。
“聂氏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怎么都是大房的人,轮不上咱们二房三房的人来管,咱们啊,只管看戏就是。”品氏拿帕子擦了擦茶盖上头的水珠,又教训了几句上茶的丫鬟不细心,才罢休。
“二姐姐说的是,咱们不过是旁人,管不得她们的事,但要是闹得过了,咱们不去帮几句,是不是面上过不去啊?”吴氏端了茶碗噙了口茶。
“且让她们闹几日去,到时候五妹妹自然会说去,咱们等五妹妹出面后,再跟过去,也不用当这个出头鸟。”想到那个一贯不与她们为伍的五夫人王氏,品氏唇边漏了几分嘲讽,但也很快掩饰住了。
“也是,这样聂氏怎么都怪不到咱们的身上,又能让少夫人记下人情,再好不过了,还是二姐姐想得周到。”吴氏垂眉恭维道。
“少夫人这个人,你查得怎么样了?”品氏没有忘了这茬,今早奉茶时候,元书意就让她很是在意,说不上来是哪里特别,但就是和旁人很不同。
吴氏扯过帕子擦了擦唇边:“查着,但打听到的也是三日前她回到元府的事,至于再之前的,就是一点风声都查不出来,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想让人查到。”
品氏同意:“继续查,你的人一向消息灵通,当初聂氏和元家大爷私下里的那些事,还是靠你娘家的人才挖了出来,这件事慢慢查,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对了,”品氏又想起一事来,“听说聂氏安排的人少夫人要了?”
听品氏提起这事,吴氏的话就多了:“可不是,也不知这少夫人是个精明的还是蠢笨的,这不是养虎为患嘛,到时候大爷的院子里可热闹咯。”
说完,吴氏心里抓挠得厉害,又问:“二姐姐没安排人过去?”
其实品氏嘴上说着不管大房里的事,但吴氏知道,大房里有不少品氏的人。聂氏那么厉害,品氏都能不让聂氏发觉安插进去人,这点就让吴氏很是敬佩。
她还从未敢去掺和其他房院里的事,一来是她娘家权势不够,她没那个胆子,二来二老爷从她进门的时候就警告过,不要插手后宅里的事,不然连他都保不住自己。
这些年虽然她明里暗里帮了品氏不少,但这都是因为品氏帮了她娘家的兄弟安排了官职,又帮着介绍了不少好人家给她娘家里的姐妹,吴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能帮到的,她还是会帮品氏。
“这次还真没有,”品氏呵呵一笑,拿了一块桂花糕子,“我一听说是元家的嫡女,就知道这事决不能这么来。”
顿了顿,品氏将手里糯白的桂花糕子拿到眼前细细的看。
“你想啊,咱们大姐姐和元家那是什么仇什么怨?那二人死的死没的没,咱们大姐姐心里多难受?后来好不容易遇上老爷,谁知好景不长,又因为咱们那早夭的小四爷二人生分了。”说到这儿,品氏眉眼下生出了隐忍的怨气。
“一个大爷一个少夫人,两个都是她心尖上恨着的人,咱们再掺和,保不齐殃及自身,何必上赶着去?”品氏长舒一口气,放下桂花糕,“坐收渔翁之利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