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戚然收回凝视的眸,理了理因风吹乱的宽袍,依旧一副儒雅从容得做派。
“裴管家逾越了吧。”花奴的声音冷不丁的响声。
“我自有分寸,不劳烦姑娘费心。”裴戚然收回要迈出的步子,停在原地,缓缓回过头,托起手臂微微一抬。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有些人招惹不得。”花奴冷冷道。
裴府,起月楼。
“她走了。”裴清绝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是,你的伤……”裴戚然迟疑道。
“戚然,有我在你怕什么?”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裴戚然循声望去,只见屏风暗处里的男子懒懒的靠在软塌上,披散着头发,手拿折扇,一身红衣锦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灯光羸弱,只能隐隐看到男子嘴角笑靥妖媚惊人,亦正亦邪。
“宿隐公子。”裴戚然额首,提手一礼。
“我来不过看个热闹,看看某人那运筹帷幄的样子,砸砸,伤的还挺重呀。”宿隐摇着折扇,不疾不徐的翻身坐了起来,瞅着屏风前装模作样坐着的裴清绝,打趣道。
裴清绝透过屏风白了他一眼,转头对裴戚然道,“不出三日,迟天止便可到达塞北,一切按计划行事,戚然,你去准备吧。”
“是。”
宿隐眼瞅着裴戚然离去,才出声问道,“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裴清绝意味深长的笑笑,“三日后你便知道了。”
“爱说不说,我还不惜的听。你那点黑心肠,肯定没好事,不听也罢。”宿隐努努嘴,把手中的折扇扔到一旁,又懒懒的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裴清绝坐在矮桌前,修长的手执起一旁的青玉色冰裂纹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修长的手顺着茶盏的轮廓细细把玩,低头小啜了一口,面无表情的望向屏风暗处若隐若现的人影。
“宿隐,听闻丞相已有辞官之意,而皇上准备从世家公子选一位少年丞相,宿家是文官之首,你最为合适。”裴清绝望了他半晌,才开口。
听到丞相二字的宿隐猛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了,鞋也顾不得穿,一瞬间便坐到了裴清绝身侧,扯住他的袖子,讨好道,“别别别,我可不入朝堂,再说了,丞相之位,指不定多少人惦记呢,你可别害我。”
映着那羸弱的灯火,宿隐眸色谄媚,一袭红衣慵懒肆意,容颜倾绝天下。
裴清绝睇了扯住他袖子的手一眼,眸光幽深,“丞相之位只能也必须在我们裴、宿两家。”
他近日的筹谋,不过是为了丞相之位做铺垫,握住后宫与朝中的局势,才能真正扳倒徐槿沐,易主东宫。
否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势必功亏一篑,酿成大祸。
宿隐望着裴清绝那眼神,尴尬一笑,讪讪松开手,摇摇晃晃的起身,赤脚走到了屏风后面穿起了鞋子,又捡起扔在一旁的扇子摆弄了几下,才慢悠悠的晃出来,“你当迟天止和卞家那位是摆设呀,还有太后一党。”
他生平最怕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娘,一个是迟天止,前者话不投机撸起袖子就打,后者阴险狡诈从小就欺负他,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而卞家那位,更是阴险狡诈,太后近年又频频摄政,明里暗里扶持宁王,他宿隐有命坐上丞相之位才怪。
“塞北之后,我怕迟天止没心思在顾虑这些了。至于卞家,就算卞临有想法,也得看他卞家有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位子。而太后一党更不足为惧。”
“那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三日后的计划了。”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皆是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