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父皇念叨的那枝晚冬白梅也该开了,我们折几枝带回去。”
可到了这御花园,郁烨才发现今天着实不是个游园好日子。
一路上遇到很多贵女宫妇,她们见到郁烨无不避之如蛇蝎。
有些避之不及的,面上妥帖的行礼,背后也是指指点点说出极为难听的话。
郁烨早就对这些议论不痒不痛,她带着书笺径直来到那白梅所在地。
可是见到光秃秃的枝头,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书笺看郁烨怔望着那梅树,不忍她失落,于是立刻出言安慰:“公主,恐怕差些日子呢,我们过几天再来便是。”
那枝干上分明连花苞都无,怎么可能还会开花。
郁烨默然片刻,随意缓缓点头:“我们走吧。”
无功而返,郁烨走的很慢。
因她尝尝困在殿内,书笺也是陪着她在房中一呆就是一整日,宫里许多地方都未曾去过,于是她看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新奇。
侧目而视,郁烨发现书笺望着一处湖边修筑的精巧小亭出神。
“走的有些累了,去那处歇息一二。”她伸出手,指向那个小亭。
“公主腿又疼了?”书笺连忙问。
“无碍,只是想坐坐。”
书笺扶住郁烨的手,眼中掩饰不住的跃雀跃:“那奴婢扶着公主过去休息。”
搁远望去,她们并未发现那亭中有人,书笺发现里头两抹明亮的衣襟,便停下了脚步。
公主喜静,她是知道的。
“公主,今日天气尚好,宫里还有几味茶叶奴婢还未来得及晒,不如我们就去石桌那里坐坐,便早些回去吧。”
谁知郁烨似没听见一般,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
反正若是她靠近,那两人也会立即离开,郁烨心想。
见郁烨不甚在意,书笺立刻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刚要踏上小亭石阶,便听到里头传来了议论声。
“我方才可是看明白了,景宁公主不知来了什么兴致,竟逛到御花园来了。”
另一个听了,面上有些紧张:“这可别让咋们碰上了!”
“碰上又如何,时至今日,她也应当认清形势,本就是睿党余孽,还私通楚颖外贼,若不是太子仁慈,又仗着胞妹的身份,早该下狱流放了。”
“我也听闻,那幽州因血狂死了近四千百姓,她为了活命,竟指使下属服药,保护她从幽州逃出来。”
那打扮华贵的妇人唏嘘不已,话说的却是越来越难听:“还有人说她结党营私,滥杀无辜,大雍竟出了这么个祸国殃民的公主。”
书笺听那些话气便不打一处来,她想出声呵斥,却被郁烨拦住。
“公主?”书笺疑问。
只见郁烨面色不改,缓步走了过去。
那两人原本还说得火热,一见郁烨出现,立刻变得慌张无措起来。
“参见公主!”她们两人颤抖着身子跪下,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
“候夫人,李夫人,行这般大礼作甚?”
郁烨饶过跪在地上的两人,来到亭下木椅处坐下。
“一位是工部侍郎的五品诰命夫人,一位是后宫容妃的生母,都是京雍有头有脸的贵妇,怎么胆量这般小?”
“公主!我们二人也是头昏脑涨!这嘴脏得很!请公主饶命啊!”
无视地上两人磕头,她缓缓伸出手,抚摸起身前亭柱的裂痕,“候夫人,孤记得你曾发卖过候侍郎一房小妾,那小妾最后因意外溺死了?”
那被称作候氏的女人立刻脸色煞白,将头抵在地上发抖。
“至于李夫人,容妃温婉贤淑,颇受父皇宠爱,只不过孤似乎想起一件事,有下人向皇后娘娘禀报,那容妃殿里似乎常有位侍卫造访……”
“公……公主!都是妾身的错啊!”那李夫人更是夸张,她连连磕头谢罪,以至于额头慢慢渗出血来。
斜瞥两人的狼狈模样,郁烨微微后仰,望向那湖水,扯出抹轻浅笑意。
“孤看这湖水清澈,二位既然已经承认自己嘴脏,那便跳下去洗洗如何?”
且不说这湖水深,冬末之时,水冰冷的厉害,若是人下去,恐怕没被淹死,也会冻出个好歹来。
“公……公主!公主饶了我们!”那两人哭得鼻涕眼泪直流,跪在地上向郁烨靠近。
“最后一遍,是你们自己跳下去,还是让宫里的侍卫将你们丢下去。”郁烨冷冷出声。
许久未得到回答。
见郁烨就要招来侍卫,两人仓皇后退,绝望地喃喃开口:“我二人……自己跳下去。”
“那便是极好不过了。”
目睹她们抖着身子站起身,往湖边走去,郁烨冷哼一声。
“无趣。”
她站起身,朝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书笺开口:“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