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将一把刀从对方腹中抽出,见人缓缓倒地,她后退一步,正好与孙骁背靠背站定。
“他们是蒋家军,不要恋战,后头我带了马匹,往后撤。”
“好!”孙骁大臂一挥,几拳将人抡到在地,随即高声大喊:“往后撤!”
谢予迟似没有听到,应付人数过多,他周身已经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渐渐渗出血渍,可他依旧浑然不觉,而是注视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郁烨倚在白柘左肩,紧捂着胸口佝偻咳嗽。
那纤瘦的身影因咳嗽而不停地颤抖,骨削而立的脊背似乎就要折断一般。
白柘慌忙抓住一个侍卫,“停手!去叫太子,快去叫!”
见人转身往回跑去,他虚虚将郁烨托住,心急如焚。
谢琉注意到谢予迟的动向,立即出手将他拉扯住:“你要过去?”
发觉他在挣脱,谢琉发了狠力将他制住。
“去了你便是死!”
谢予迟不管不顾,执拗的往那方靠近,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手臂上已经血流涌注。
“郁景治不会让她你,但会要你死!”谢琉双眼通红,倏然出剑拦在他身前。
目睹几个近侍打扮的人来到郁烨身侧,谢予迟放缓了脚步。
“你若出了什么事,她也没命!”谢琉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口。
此时,后方突然传来几道尖锐的炸裂声响,接着浓烟散开,骑着马一身黑衣的阿瑶带着其余马匹冲了过来。
“走!”谢琉收剑,顺势抓住谢予迟的胳膊后撤。
谢予迟倏得咳出一口血,波澜不惊地抬头抹去嘴角血渍,深深的望那方向一眼。
终于见虚弱的人被扶着往后离开,谢予迟才收回视线,转身与谢琉同阿瑶汇合。
另一头。
郁烨拖着艰难的步伐往回走,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腿上刺痛无比,腥擅从胸口涌上,又被她费力咽下。
直到那马蹄声渐渐远去,她才心满意足地缓缓往后倒去……
烛风摇曳,外头寒风凛冽,殿内却温暖如春。
太医额头上不停出汗,顺着鬓角往下滑落,可他们不敢抬头,更不敢抬手去擦。
因为太子就坐在榻前,脸色黑沉。
直至床上那人有了反应,太医们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醒了。”郁景治语调漠然,抬手挥退了太医。
太医个个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走出了殿门。
郁烨又咳嗽几声,挪动身子坐了起来,尽管这动作于旁人十分容易,可对郁烨来说却费尽她全身力气。
“书墨他们呢?”郁烨哑声问。
“你说他们应该在哪儿?”郁景治看向郁烨苍白如纸的脸,冷声反问。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放了他们吧。”
“我不傻,自然知道他们受谁指使,且不言书墨背叛原主,郁烨,自母亲走后,我教导你数十年,你便是这般忤逆我的?”
郁烨抿唇不答,目光虚浮。
“今日你要挟我放走谢予迟,日后必留大患!”
“他不过是来寻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本该就属于他?”郁景治眸光一暗:“什么东西?还包括你郁烨吗?”
郁烨手指猝然收紧,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失了忆,想必今天之事兄长也看到了,他动手伤我没有丝毫犹豫,从今往后,他也不会踏进晋雍地界。”
“说到底,我同兄长是一样的人,用了同样的手法,却都愚蠢的可笑,自以为能决定他人的命运。”
“所以呢?”郁景治盯着郁烨,眼中流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后悔吗?”
垂下眼眸,郁烨坦然一笑,“不后悔。”
“那便好了。”郁景治猝然起身,抚平微皱的衣袖。
“既然晚晚不后悔,也已表明你我兄妹二人同属一丘之貉,那么接下来晚晚的命运如何,就由兄长代劳决定了。”
郁烨扬起头,静静望着那眼神里透着朝弄的人。
“不要怪兄长对他赶尽杀绝,总有一天,你会知晓我所行之事皆有原由。”
说罢,郁景治便不再看郁烨,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