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渐明,书墨与戾风心照不宣地站起,预备去服侍各自的主子洗漱。
“我那处还有些补药,请戾侍卫上午便过来拿去,可供长玥公主使用。”书墨推门说话。
近些年宫里赏赐的倒是很多,只是他如今几乎每日都是在忙碌郁烨的饮食起居,所以并无多大作用,若不是书歌拦着,他可能早就拿这些东西去铁匠铺换了几把称手的菜刀了。
戾风犹豫片刻,便点头应下。
自出门之后,两人分道扬镳调转方向,赶去各自的房间。
将自己收拾妥当,又换上一身衣服,书墨端着温水站在郁烨房间门口,抬手敲门。
敲响三声,书墨便下意识的没在动手,而是静立地听着房里的动静。
若是这是听见里头有翻身的床架响动,他就要按照惯例唤郁烨起床了。
只是今日略有不同,里面安静异常,没有丝毫声响,旁若无人一样。
书墨停顿片刻,便径直推开了门,果不其然,这床铺还是他昨日早晨铺垫整齐的模样,似乎没有一点改变,这种状况出现,只能证明郁烨根本就没有在这里睡下。
除去宫中留宿,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公主没有在房内歇息,一瞬间,各种猜测涌上书墨心头。
绝对不是公主自己整理好的床铺,他见识过郁烨的动手能力,若是被子,她会直接卷成一坨堆在床头。
明明昨晚公主是同自己一起回来的!一晚上的功夫,她这是去哪儿了?
心中实在担忧,书墨便将水放在桌上,直接奔向书歌的房间。
而另一头的戾风,带着衣物和水进入谢予迟房间那一刻,素来淡然的表情瞬间破裂,那呆愣的目光似乎在风中凌乱。
景宁公主……又重蹈覆辙把他的主子糟蹋了?
谢予迟穿好衣服,便看见郁烨一脸黑线地坐在床边,目光不善。
下意识察觉自己昨晚的做法是有些过头,他立在床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软声道歉:“抱歉,昨晚……我做的实在有些过了。”
这幅情景再加上谢予迟说出的那意味不明的话,成功让戾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想来,他主子这回扳回一局,也算是一雪前耻。
思及此,戾风表情恢复常态,将水放在桌上,先是向谢予迟行礼,随即对郁烨拘作一揖。
“景宁公主先行梳洗。”
听见戾风这话,谢予迟看向他的目光微亮,还充满了赞许之意。
郁烨闻言,却朝着戾风挥了挥手,扬唇含笑,语出讽意道:“你主子如今成了残废一个,还是先将手帕拧干了给她吧。”
他就知道郁烨会将气撒在自己身上,谢予迟轻笑一声,反唇相讥:“皇姐看来昨晚是没尝够残疾之人的不便,不如今日再绑一天如何?”
“好啊,你敢动手试试?”郁烨毫不相让。
见两人又要处于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戾风便连忙上前插话:“请两位公主尽快梳洗,不出半刻书侍长便要来为二位布膳了。”
郁烨没在说话,只是忽然缓阖双目,将手放在自己的太阳穴处,慢慢地揉按起来。
谢予迟自然瞥见了郁烨的动作,不禁有些慌乱,他连忙坐在郁烨身边,既忐忑又内疚,轻声询问:“头痛吗?是不是昨日受凉了?”
不应该啊,他昨晚不仅给人盖好了被子,还将人搂在怀里,应该是不冷的。
“无事。”郁烨回答,“只是日常起床后眩晕而已。”
这话并未让谢予迟安心,反倒愈发担忧起来。
“你往后搬在我房里便好,我会亲自照顾你。”
几乎是不过思考,谢予迟便立即吐出这话来。
“你?”郁烨不可置信的抬头,“若是想要短命,我倒是可以常常来你房中,仅仅同你说话便有奇效。”
出乎郁烨的意料之外,谢予迟这回倒是没有顶嘴,只是垂目不言,好似在真的思考让郁烨搬过来的可能性。
就在头晕愈发严重之时,郁烨只手撑住床架,微喘出一口气。
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一双带着温热的手轻按在自己穴位处,随即又被人往后带进一个坚实胸膛。
“放松。”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好似带着万般怜惜一般。
又是昨日这般暧昧的动作,郁烨只觉得十分怪异,但又念及同样是女子不好发作,加之在他的按揉下,自己的头晕确实好了许多,就没再反抗。
正在这时,书歌和书墨一同赶了过来,在门口敲门。
“告长玥公主安,我等求见景宁公主。”是书墨的声音。
“进来吧。”谢予迟答话。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赶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一个正刚刚在自己院落中练完剑,慌乱赶来的闫凌。
书歌进门便同书墨隔得老远,一看便是同书墨又吵了架。
“景宁公主身体不适,便由属下将公主带回房间,不劳烦公主。”书墨上前一步,想要靠近郁烨,却被戾风拦停。
“请侍长放心,长玥公主已在为公主按揉穴脉。”
看到谢予迟怀中的郁烨紧蹙的眉慢慢舒缓开来,呼吸也逐渐平稳,书墨虽心中还存留些许疑虑,但并未开口说话。
“景宁公主……”忽有一侍卫在门外禀报。“廖大人与瑾王一同上门拜访,正在前厅等候。”
谢予迟按揉的动作顿了顿。
“请他们稍等片刻,孤这便去同他们会面。”
一旁的书歌微愕,公主近日这变化可真大,不仅愿意同其他人睡在一张床上,居然连瑾王也都不排斥了?
“让他们过来吧。”谢予迟却突兀开口,抢了郁烨的话头。
郁烨挣开谢予迟的手,有些挪揄地挑眼询问:“你不是最在意礼仪规矩的吗?他们可是外男。”
“我生长在蒙汗,自然是不忌惮这些。”谢予迟眉眼弯弯,含笑回话,搂住郁烨的动作十分自然。
拍开环在自己身后的手,郁烨站起身,缓慢地挪动步子坐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