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善于编造借口,从善如流反驳他人的谢予迟,当下倒真的不知如何解释。
“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思要来这琴。”郁烨眼眸一抬,随即勾唇浅笑,“反正东西给了,你我两清。”
罢了,谢予迟摇头微笑,那笑犹带岭梅香,却涵带着半分无可奈何。
准备走出内室,谢予迟同郁烨一前一后朝向上蜿蜒的阶梯走去,只是在离开那最靠近道口的木架之时,郁烨倏然停住了脚步。
谢予迟走出几步,发现郁烨并未跟上,于是转头看去。
只见她仰头,对着最上方的架子注目良久,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变幻莫测。
他放下怀中用布匹包好的古琴,来到郁烨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瞥见那上头的架子上,歪斜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灰木盒。
“我寻它这么久,原来……竟是被书墨放在这里了。”郁烨拧着眉,似有失落地低低一句。
“皇姐需要我帮你拿下来吗?”谢予迟犹豫半响,才出声询问。
郁烨点头,又摇头。
这样模糊不定的反应,谢予迟盯看她表情,然后抬手,轻而易举地将盒子拿了下来。
他又抽过郁烨的手,将木盒放在了她的掌心。
低垂着眼眸,她目光半阖,神色流转不定,只是那一瞬,谢予迟肯定,她潜藏的情绪是懊悔。
“这盒中……装着什么?”
她眼神变了变,终归于平淡。
“并非什么重要东西。”郁烨将盒子收入怀中,绕过谢予迟朝外走去。
并未在追问,谢予迟缄默无言,他深深地望了那显得孤寂的背影,心中压抑,最后还是跟上了郁烨。
闫凌做了十年辛阚府的死士,六岁被卖入辛阚府,时至今日,他被买下,追随崔志平三年,这期间,暗杀夺物,他帮崔志平做过许多腌臜事,虽他心有好恶之分,但身不由己,唯一的任务便是服从。
辛阚府,原本属于江湖势力,为各个世家门派的主家培养死士,可后来这辛阚府改天换日,一场血腥反叛使得辛阚府的亲皇派首领上位,成为府主,后来,辛阚府培养的大量死士被高价买入京雍,成为皇室朝臣的近卫。
但辛阚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死士不侍二主,若是他保护的主子毙亡,他也必须得随主自尽,是为忠渝不二。
跟在崔志平身边,对于近日京中之事他也有所了解,因为知晓这崔志平所行之事,他也知晓自己追随的主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暗杀的对象。
紧盯那崔志平进入的酒肆不放,闫凌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月上柳梢头,持续半个时辰的飓风也已停息,可崔志云迟迟还未从那里出来。
据他对崔志平的了解,这时他应已喝得烂醉,自己只需进去将人扛带回府便可。
下定主意,他便将剑束于腰间,朝这那酒肆走去。
扶着一醉汉的店小二打着哈欠,快速将人送至门边,若是有些财势,府中还留马车的,他便好言将人送进马车,更甚者,为了多拿些赏钱,送回客人府中也未尝不可。
可今夜留在最后竟是个身无分文的醉汉,店小二颇为嫌弃那人身上的酒气,毫不留情地把人扔了出去。
见那醉汉倒地,还在街上滚作几圈,店小二朝他呸了几声,转眼便撇见刚走进来的闫凌。
束袖暗纹黑衣,长剑佩身,一看他这副穿着打扮,又样貌不凡,就知道他是官户巨贾的近侍,指不定还是皇室身边的人。
“大人,是喝酒还是弄些吃食?”店小二将头上的帽子戴正,赔笑靠近。
“不必。”闫凌冷冷回绝,又继续问道“你可有看见崔大人?”
“崔大人?”店小二歪头眼珠子转了转,似在回想。
“大约不过半个时辰前,他便同皖香苑的秋月从后门走了,我还纳闷,大人这般偷偷摸摸作甚。”他嘿嘿一笑,又继续道。
“恐怕是被那小娘们儿撺掇的!她们那玩儿法,可多了去了!”
闫凌皱紧眉头,握住腰间剑柄,急忙往皖香苑赶,这回他并未拘束,直接闯入皖香苑,躲过一众莺燕的纠缠,这才问得秋月与崔志平并未回皖香苑来。
此时的闫凌头上冒了些细汗,虽像这般突然消失踪影之事,崔志平平日里也没少做,可如今形势不同,加上今日他心中一直萦绕着不好预感,所以不免得急切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闫凌出了皖香苑,随意抢过临近马厩里的一匹马,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崔府。
正当他翻身下马,急忙询问门口侍卫崔志平有没有回府之时,他便迎面撞上了带着仆役侍女开门的崔夫人,原来她听见马声,便以为是崔志平回来了,便急忙出来迎接。
说迎接是假,抓奸质问倒是真,早在崔志平驱赶侍卫之时,有几个留心的便回来告知了崔夫人。
“闫凌?”崔夫人满腹狐疑,又朝他身后望望,讥讽出声“怎么,崔志平没胆子回来?”
只用听这一句话,闫凌便知晓,到了这个时辰还未归府,恐怕是出了事。
“夫人且稍安勿躁,属下立即带着侍卫们去寻大人。”说罢,闫凌便召集十几位侍从仆役,一同出府寻找崔志平,许是崔夫人也意识到不对,便带着贴身侍女也寻了出来。
按照他原本做好的计划,他会首先带人去崔志平寻常会去的那几处地方,廊坊夜船、聚春楼,还有一个便是京兆府衙。
刚走出没多远,闫凌便发现一道矫健的黑影自崔府院墙离开,飞身朝往其它屋顶楼阁逃去。
“其他人去我方才所说的地方寻大人!”丢下这话,闫凌便立即施展轻功,追赶那黑影而去。
不如皇妹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