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今日郁烨出门没有来得及看黄历,导致她今日刚走到这聚宴楼间,迎面就遇上了清河郡主范书亭与周汐等人。
她们几日相约出游,方才相看完胭脂水粉之物后,便想着来这聚宴楼尝一尝新出的糕点。
“臣女见过长玥公主……景宁公主。”
范书亭几人一眼便看到了身量高挑的谢予迟,只是瞥见郁烨之时痴愣了片刻,似乎是对出现在这等人多密集之处的景宁长公主感到十分诧异,随即反应过来,便连忙行礼。
谢予迟朝这两人微笑点头,而郁烨则是不咸不淡的扫了几人一眼,那目光如同打量砖墙一般。
而范书亭似乎对郁烨的反应习以为常,只是忍不住诽谤这两人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为何竟然这般相安无事的相处,还一同来这聚宴楼吃饭,貌似……感情甚深?
“今日在此得聚便是有缘,请两位公主屈尊纡贵,不如同我们一道吃些点心?”
“不去。”郁烨不打算同这些自称京雍贵女的人虚与委蛇,便打算直接绕过她们下楼,而谢予迟则是道了声抱歉,便也要随着郁烨离去。
遭遇冷遇的范书亭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可藏在袖口中的指甲已经慢慢陷进了肉里,明明就是承着乾安帝对她母后的一丝愧疚,她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明明应该在当年为了晋雍就该身死边凉,她却苟且偷生,大摇大摆的回了京雍,明明……她害死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本可以从自己的心上人变为夫婿。
似乎是察觉到了范书亭那细微的一丝情绪变化,周汐便用极轻的动作拉了拉身后那人的衣袖,那人了然,便在郁烨经过她之时迅速从裙下伸出脚腕,故意绊向郁烨的脚踝。
若不能明面上同她作对,那么害她出这么一两回的丑也是未尝不可。
只是这人动作并不那么机敏灵巧,还未来得及勾住她的脚脖子,而是踢到了郁烨的脚侧上。
可没想到的是,似乎就是这么在旁人看来并不严重的一脚,竟然让郁烨闷哼一声,直直的朝前倒去。
谁也不知道,那人这么轻轻巧巧的一踢,便正好伤到了郁烨的旧疾,郁烨只感到一阵如食蚁啃咬似的钻心阵痛自脚踝处传来,疼得她后背发凉。
也就是在她没有支持住,作势就要曲膝摔去之时,一修长的手臂自她小腹掠过,只手便将她横揽住,郁烨顺势后退,靠上一个有些温软的胸膛。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长玥将自己抱住后,郁烨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感到有些糗然,那种奇怪的感觉胜过疼痛,她居然被个女子这般暧昧对待……
谢予迟也是眼疾手快,下意识的去揽住郁烨,这时低头瞥见郁烨的发顶,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谢予迟想要立即推开她,只是他突然察觉身前的女子似乎并不是被绊倒这么简单,所以他迟疑片刻,缓缓松手,并顺便扶正了她的身体。
“多……谢。”郁烨磕磕巴巴的吐出这两字,忍住痛意再尝试着站稳之后,她回头看了那群女人一眼,目露寒意。
“公主赎罪!我们……此乃无心之举!并未故意……”范书亭低下头,声音带着些颤意,可郁烨却没有从中感到她们丝毫的愧疚。
“若是嫌腿脚太长,不如去刑司大牢截去一段如何?”郁烨冷笑出声。
听到这话,那几个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女人瞬间垂下了头,连连后退,眼神中浮起惧色。
“皇姐,你……”谢予迟目光下移,视线游离在她的脚上。
“走吧。”见谢予迟正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自己的下方脚踝处,郁烨突然有些慌意,她略微狼狈的抬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地走路。
书歌方才吓得险些将手里的锦盒都丢了出去,这时又害怕郁烨不良于行,便打算上前搀扶,可想起郁烨平时叮嘱她的话,只叫书歌左右为难。
“若非孤实在支撑不住,你便来助我,平日些许不便也无可厚非,只是别让他们看出来孤腿脚的问题。”郁烨如是说道。
的确,这事除了她与书墨,就连郁烨的亲哥哥郁景治也不知晓。
可书歌还是免不了担心,只觉得对郁烨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死逞强活受罪,公主心高气傲,不肯在他人面前显弱,也不知她因这脾性吃了多少苦头。
最终,书歌还是没有上前,只是放缓了步调跟着郁烨和谢予迟下楼,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这太史宋敬瑜大闹宋府之事已经闹的是沸沸扬扬,近几日实在是意料不断,就连茶楼里专报时事的说书先生也不知先挑哪件事来将才好,虽然这两宋交恶这一消息是街头巷尾皆知,可这故事的主人翁宋碣还躲在卧房中不知如何是好。
一开始宋碣还打算偷偷从后门溜走,寻办法找大皇子郁明启求助,可现在这事居然落在了睿王与刑部刘章和手中,再去找郁明启不就是明摆着给他扯后腿吗?
大皇子党都知晓,今日郁明启可是专门在清水竹楼设宴,招待即将参与科举的士子们,说是交流诗词歌赋,文章典籍,也脱不了拉拢人心之嫌。
若是此时让大皇子与他这个与德高望重的宋太史有杀子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扯上关系,那还不得让郁明启“广纳贤才”的计划黄了一半去。
所以这宋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府中藏上一日,然后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