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殿里,皇上一手托着茶碗,一手用碗盖漫不经心地刮着茶汤。皇上与皇后,二人尴尬地僵持着。
“陛下可是嫌臣妾这里的茶不好?”皇后试着向他开玩笑,可话说出来却仍是冷冰冰的腔调。
“茶是好茶,只是太淡,无味。”皇上应道。
“对了,”皇上又说,“朕打算晋升陆御女的位份,你替朕安排。”
“臣妾以为,各新进宫的御女仍未全部侍寝,陆御女此时不宜晋封,请皇上三思。”
“朕不是在同你商量,只是让你着手安排。”皇上的声音冷冷的。
说罢,皇上放下碗,称自己政务繁忙,便离了朝凤殿。
“娘娘,您何必当着皇上说这些,皇上必然不会听,反倒弄得皇上不愉快,与娘娘生分了。”云珠愤愤地说。
“劝他是我做皇后的职责,听不听是他的事情。若真的生分,也不是因为这一句话才生分的。”皇后叹了口气。
春华殿里,澧兰和一同入宫的秦御女秦秋月正做着胭脂膏。澧兰淘漉着花瓣,秦御女秦秋月在一旁用杵将花瓣舂碎,使红色的花汁从花瓣里流出来。秦秋月在御花园里摘月季,澧兰撞见了觉得好奇,便上前去询问。得知秦秋月打算自己做胭脂,便来了兴致,邀她到春华殿一起制胭脂。
二人相谈甚欢。澧兰自入宫起,有宫规约束着,也无好友相伴,时常觉得心里闷闷的。她之前与秦秋月并无来往,只知道她是兖州知府家的女儿,却从未想过接近。碍于身世,澧兰本不想信任任何人,害怕泄露秘密,从而使自己和陆家背上欺君的罪名。如今深宫里有个伴,她也渐渐放下内心的羁绊,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不安和孤独了。秦秋月对她也完全无条件信任,因为她明白,在宫中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活到最后。她看透了澧兰,有才华,却在自己的事情上看不透。她总觉得澧兰藏着些秘密,但那并不妨碍她们之间的信任。
“陆妹妹,有些话我不得不对你说。”秦秋月突然说。
澧兰有些惊讶,寻即接着说,“愿闻其详。”
“如今你最得圣宠,你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要知道,你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秦秋月望了望大门的方向,“如今你宫殿里的花草,比昭庆宫主位贤妃娘娘殿里的花草还茂盛些。你可知为什么?”
澧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姐姐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后,若你愿意,咱们便是亲姐妹,互相提醒着。”
“嗯。”
晚上,皇上批完奏章,去了春华殿。
澧兰命蘅儿看茶。皇上喜形于色,澧兰好奇,不禁问缘由。皇上告诉她关于晋封的事宜,澧兰想到了秦秋月说的那番话,微微皱了眉头。
“怎么,朕要封你为婕妤,你不高兴?”皇上柔声问道。
“臣妾高兴。但请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
“请皇上多召后宫其他姐妹侍寝,让后宫皆被雨露。等新进宫各姐妹皆侍寝后,再晋升臣妾。”
“这话是皇后教你的?”皇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皇后娘娘不必教嫔妾,为保全自己,嫔妾不得不这么说。若嫔妾得陛下独宠,那么传出去,必然是嫔妾骄横专宠,惑乱君心。”
“确实是朕欠考虑了。明日朕再召别人,今天朕便宿在这儿了。”皇上脸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