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怕这建筑在夜空下的模样，他只是怕见到城里那些成千上万被封印的人。

离渊已经几千年没有来这儿了——自从那场大战过后，这儿便成了所有魔族人心上一道丑陋的疤痕，他们介意它的存在，不敢提起。这儿带来的伤痛太过巨大。

离渊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黎末和黎昌所在的中心广场。他刚刚踏入广场边缘，就在数不清的石像中一眼看到了黎昌。

此时，月光下，那匹巨大的白狼太过引人注目。它不知遭遇了什么，此时正在广场上横冲直撞。

“殿下！”离渊眼看着白狼又要撞到一座石像，急忙上前，挡在了石像面前。

离渊不知道黎昌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也不清楚要怎么才能让他停下。他不能伤了二殿下，又不能让殿下肆意破坏，所以只能不断地阻拦黎昌。

最后，黎昌被激怒了，直接向他扑了过来。

离渊急忙抬手抵挡，但正常情况下他都不是黎昌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的黎昌恢复原身，双目通红，在体形和力量上都比他强得多。

离渊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黎昌进一步地破坏，他只希望黎昌能够早点恢复原来的样子。

天微微亮的时候，黎昌终于冷静了下来。离渊看着白狼变回黎昌的模样，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黎昌恢复了理智，他看了看周围，很多石像已经被自己破坏，离渊一身黑衣，看不出鲜血的颜色，但他的身下，却被鲜血染红。

他蹲下身，摸了摸离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血和汗，把他的衣服彻彻底底地湿透了。

“你怎么来这儿？”黎昌对于自己造成的破坏，似乎丝毫不觉愧疚。

“大殿下担心二殿下遭遇了什么事，让我来看看。”离渊有气无力地回答。

黎昌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他冷冷地盯着离渊。

离渊苦笑着，吃力地摇摇头：“这件事，我必须告诉大殿下。”黎彦是他的主子，他不能隐瞒。

黎昌听了，脸色多了几分寒意。他慢慢地拔出佩剑，站起身，将剑悬在离渊上方，正对着离渊的心口。

剑尖一点一点地下落，最后停在了离渊的胸口。剑和血肉，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

离渊看了黎昌一眼，眼睛里没有丝毫惧色，反之，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黎昌死死地盯着他，他真的很想一剑插在离渊胸口，但他最终把剑收回剑鞘。

“尽管我恨不得掐死你，但你是大哥的心腹，杀了你，再找一个你这样的亲信可不容易。”说完，黎昌俯下身将离渊扛在肩上，找了个高台放下他。

离渊有些意外，只轻声说了声“谢谢殿下”。

黎昌给离渊疗伤，离渊自觉受不起，想挣脱，却被黎昌按住身子：“你这样，怎么回氿月城跟大哥复命？”

两天过后，离渊的伤好多了，虽然远不如从前，但至少自己能够行走。离开灰烬之城前，离渊特地查看了一下石像的毁坏情况，但他离开灰烬之城时却注意到，除了广场上有毁坏石像，在其他地方，也分散着一些毁坏的石像。

一同离开的黎昌注意到离渊的目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他：“快走吧！我还要去找枫酒呢！”

离渊点点头，默默记下一路见到的景象，跟着黎昌离开了灰烬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