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站在原地,慢慢挺直腰杆。
这个瞬间,他成为所有视线的焦点。
钟鼎坊的众多弟子纷纷咽下唾沫,带着惊惧,头皮发麻。
他们原本以为陈遇是挺好说话的,不仅为自家师傅治疗伤势,还助师傅突破瓶颈。可到了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陈遇残忍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
寂静的气氛持续了十几秒钟,最后由陈遇打破沉默,轻轻叫了一声:“钟老。”
始终在房间内袖手旁观的钟昶苦笑一声,穿过墙壁上的空洞,走近陈遇。
陈遇斜眼看他,缓缓说道:“这位徐家的老太爷是你的好友,你是否要为他报仇?”
钟昶满腔苦涩,却不敢发泄,因为他怕陈遇发起飙来,连他也一起打死啦。所以只能在深吸一口气后低下头颅,说道:“这是他们徐家与陈老……陈兄弟你之间的恩怨,我之前也说过,绝不插手。”
他本来想喊“陈老弟”的,可眼角余光扫到那具苍老的尸体后,立即改变了称呼。
陈遇凛然道:“我在你的地盘上杀掉你的朋友,你当真无一丝怨恨?”
钟昶摇头:“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陈遇眯起眼睛:“我给你机会,你如果现在就出手报仇的话,我会手下留情,只废掉你的武功。但你若在事后找麻烦,我会毫不留情地取你性命。”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钟鼎坊的弟子们霍然色变,纷纷叫出声来:“陈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师傅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就是,他刚才也没有帮那人对付你。”
现场变得吵闹,那些弟子甚至冲上前来,挡在两人中间,想维护自己的师傅。
这时,钟昶一敲拐杖,沉喝道:“全部给我收声,退开!”
他在钟鼎坊内的威严是毋庸置疑的,一开口,声音顿时被压制下去,哪怕有弟子心生愤懑,也都闭上嘴巴,乖乖退到一边。
钟昶看着陈遇,说道:“说句无情的话,我与徐老头是有交情,但并不算太深厚。之前我被杜天武压制,停留在小宗师境界的时候,他连电话都懒得跟我通几个。这次之所以会来江州探望我,无非是因为我突破到了大宗师,他想来拉拢感情而已。”
陈遇哑然失笑:“原来是个损友啊。”
“损友称不上,但绝对不是什么益友。所以这次你与徐家的恩怨,我不会插手,更不会想着找你报仇。再说……我也打不过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钟昶笑得无比苦涩。
“最后一句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陈遇笑着打趣了一句,然后恢复凛然表情,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我可不想下次再想锻造东西的时候,找不到钟鼎坊的存在。”
丢下意味深长的话语,陈遇转身离去。
人群分开道路,无人敢拦。
等到陈遇彻底看不见之后,身为首席大弟子的木讷汉子站到钟昶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这几个人的尸体……”
钟昶一改在陈遇面前的拘谨,淡淡说道:“烧掉,把骨灰洒到我种的花花草草那里当肥料。”
说完后,他握住拐杖的手猛然收紧,有青筋暴露,同时咬牙切齿地低喃道:“扑街的徐老头,以前总损我就算了,如今临死还坑我一把!这个陈遇必然是个古今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我们好不容易与他建立了良好关系,如今却被彻底搅黄!草他妈的徐老头,草他妈的徐家!”
越说越气,到最后,一向温和的钟昶忍不住破口大骂,甚至朝徐家老太爷那边吐口水。
木讷汉子哭笑不得,再次出口问道:“那徐家那边调查到我们的话……该怎么办?”
钟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能怎么办?凉拌!徐老头来跟我吹了几句牛皮之后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尸体都变肥料了,徐家还能厚着脸皮冤枉我不成?”
“懂啦。”木讷汉子重重点头,然后招呼一帮师弟开始清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