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张通也没什么客气的,不过就是一个秀才么,这十里八乡的,哪一个秀才张通没看过?
“神气甚么,不就是一个解试都过不了的秀才?”管家张通也是瞧不起这李秀才的,便是他,若论真才实学,张通觉得自己都比李秀才厉害得多了。而且,大户人家的管家也有通过皇帝圣眷做官的,甚至有通过自身学识考中进士的。所以,管家张通根本就不把这个李秀才放在眼内。
倒是那些佃客,对李秀才是客客气气的,没办法啊,他们不识字啊!
“李秀才,能否帮我们做个保人,我等欲再立租契……”
虽然宋朝大力兴学,但是随着朝廷财政衰微,到了元符年间,能坚持办下去的县学都不多了。甚至,官员的政绩,官位的升迁也和办学没有太大的关系,地方官员政务繁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管理县学,县学的没落是注定了的。虽然大宋朝廷很努力办学了,但是真正能识字读书的人,还是少数。
大概是被这些佃客捧高了的李秀才,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可是租契到期了?”
李秀才装模作样地拿捏着神态,保持着读书人的体面。但张正书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鲁迅的“孔乙己”。虽然,他还有份生计。但如果他这份生计没了的话,说不定还是舍不得丢下这读书人的体面。
“并不是,这小官人体贴我等种田辛苦,便打算以每月两贯钱,雇佣我等做工。这田地呢,则还给张家,任由张家决定种什么。”一个口齿还算清楚的佃客,把事情经过,三两句就说清楚了。
这时候,一份刚刚才新鲜出炉的,经过张正书口述,管家张通拟写的租契,经过来财的手,递给了李秀才。不是张正书不愿意写,是他知道自己的字,甚至比那个倒霉蛋都不如。没办法,张正书在穿越之前就没练过毛笔字。
李秀才半皱着眉头,但张正书觉得,他的眼睛瞥了一下自己,眼神里尽是不屑。
“哟呵,你一个穷酸秀才,也敢用这等眼神瞧我?”张正书倒是气乐了,这就好比在后世,一个骑小电驴的,看不起一个开跑车的,十足十的笑话。“这就不能忍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有骨气?”
眼珠子一转的张正书,计上心来。
李秀才看了一遍这租契,皱眉道:“你们可知,这租契对你们大大不利?”
这些个佃客一愣,说道:“如何不利?”
“这田地可是你们的命根子,没有田地,你们吃甚么?每月两贯钱,能够用?”李秀才实在理解不了佃客们的心理,甚至说白了,他就是嫉妒了。一些种田的泥腿子,都能月入两贯钱。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在县学里讲书,一个月也只是三斗米,百来文钱。哪怕是把米折换成钱,也不过是四百六十文钱而已。居然不及这些泥腿子的四分之一,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