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抬眼望了一眼夜空,天空是灰蒙蒙的蓝黑,有几颗不很明亮的星星在眨眼睛。夜风很冷,他捏紧披在身上的军装衣领,被人抓着往上走。再次看到那些草木和小径,夏燃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不胜唏嘘,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初见的人会对你今后的人生产生怎样的影响,有时候你的一生竟会由此改变。他把目光落在前面一声不吭,穿一件单薄白衬衫的某人身上,轻声说,“苍蓝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不,就这样走。”
夏燃看了眼抓得死紧的大手,没再作声。
山顶风更大了。
“外套你穿吧。”夏燃说着取下外套,苍蓝接过外套,亲自将它套进夏燃的双手里,然后拉好领子,帮他把纽扣一个一个扣好。然后双手随意搭在云海长廊的栏杆上望着山下。
与上次不同的是,今天这里还有许多人,有些脖子上挂着远望镜,有些插着三架脚架起单反相机。从大家的叽叽喳喳中得知,过一会儿将有一场旋风流星雨。
夏燃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兴致勃勃带母亲和他来山顶来看流星雨,结果那晚流星雨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场真正的雨,暴雨。人群边狼狈逃窜边咒骂失准的天气预报。但母亲在大雨中笑着捶了父亲几拳,罚他抱起疲乏不止的儿子下山。
没想到事隔十年,竟赶上一场意外的流星雨。
来看流量雨的,一般是年青情侣或家庭,大家在星笑大雕像脚下三三二二扯开餐布坐在上面边吃边谈笑,小孩子们因为时间都晚了或依偎在父亲肩上或蜷在母亲怀里昏昏欲睡。还有一对情侣在角落的餐布上,女孩枕着男孩的大腿闭眼似睡去,男孩反复轻抚女孩光洁的额头爱意溢于言表。
“你知道今晚有流星雨?”
“不知道。”苍蓝的声音显得不耐烦。
“哦,”夏燃双手抓着栏杆,同看着山下的万千灯火,“把我带这来干什么?”
苍蓝没有动,也没有什么面部表情,眼睛注视着山下,夏燃以为他又不回答了,心里不由又涌上一股反感的情绪。
“夏燃,你有什么愿望?”
夏燃皱了下皱,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要怎么回答?
“我,我嘛,”启家没出惨案之前,他的愿望简单明确,就是跟宁澈在一起。出了惨案之后,他的愿望也简单明确,报仇雪恨,跟宁澈在一起。但是在立欣消失后,他的愿望已经被折去一半,并且是最有生机与唯一幸福的那一半:他不可能再与宁澈在一起剩下的那一半,是死沉、压抑和痛苦的,而且这样的愿望也不足以跟外人道,特别是像苍蓝这样身份特殊的人。
夏燃舔了舔枯唇,“没愿望了。”
苍蓝扭头望了眼夏燃,“你不是希望跟青梅竹马在一起?”
夏燃作了个拧眉的动作,但很快平展了眉毛,“不了。”
“为什么?”
夏燃奇怪地看了苍蓝一眼,开始有点厌倦他的盘根究底。
“我曾认为,这天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青梅竹马有终成眷属。”山下的灯火或明或暗,夏燃想有些人注定是晚上的灯火,夜的守护人,他守护人们的安宁与和平,但这种人注定没有自身的幸福吧。“我想我不配拥有幸福吧。”
苍蓝这次转过头定定看着他。
这时,有一个细细的女童嗓音,朦朦胧胧响起,“妈妈,看,是流星吗?”
“哇,流星,流量雨来了!”一个欢快的大女孩叫起来。周边的人立即躁动起来,全聚拢到栏杆边来。
“苍蓝,”夏燃满脸喜色望着天空,手不自觉抓着他的手腕直摇,“快看,流星雨!流星雨来了!”
苍蓝没答话,把被人群推搡着的夏燃一把捞过来,俯身遮住他的视线,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