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远红着眼，拍拍他的手：“我会尽力的。只是现在天太黑了，我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苏灿在黑暗中，并未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异样，转头喊了句：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救兰芝。”

赵兰芝因为失血过多，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靠在张凯的肩膀上，面容苍白，但嘴角却挂着笑意。

能陪他一起死，对她来时是件最幸福的事。

夏明远在给赵兰芝给张凯做简单的伤口处理时，被他们拒绝了。

他们都知道，留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欧阳峻挨着张凯坐下，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递给张凯。

没想到张凯看了看眼前的香烟，只是喉结滑动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我戒烟了。”他漆黑的双眸闪出一抹幸福，看了看身边的赵兰芝，再次开口时，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福：

“我们家兰芝，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我早戒了。”

就在这时，刚才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赵兰芝出了声：“张凯，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了”

“好，回家我就给你做。”他拍拍她头，泪光闪闪。

欧阳峻看到他们幸福的模样，把手里的烟扔在脚下，然后用力踩灭，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漆黑的夜。

过了一会，张凯咳嗽了几声，盯着欧阳峻看了一会，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这么看着我？有事说话，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离他而去，他的心隐隐作痛，但语气却不能有丝毫流露。

张凯盯着他的目光，由平和变得有些复杂，想了一下，开口：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和他们是一路的！你骗不了我在他们几个拼了命掩护我们撤退时，我就知道了。”

欧阳峻嘴巴一撇，露出一排白牙，欣慰的笑了笑，他知道今夜一战，他的身份，肯定瞒不过他，于是，笑道：

“是啊，我和他们是一路人，我们都是坚定的战士。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张凯轻哼一声，他早就发现他和别的军统不一样，现在全明白了。

“我就说嘛。你身上的气质不同于别的军统，那她呢？”他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苏灿。

欧阳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灿，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收回目光，笑道：

“她和我一样，她不是若云，她叫苏灿，是若云的妹妹。”

“什么？那若云呢？”赵兰芝问道。

欧阳峻抬头仰望天空中一颗闪烁的星辰，无比心痛的开口：

“我没能救回她，她在日本时和日本人同归于尽了。”

他的这句话，让他们几个都无比震惊，随即他们陷入了沉默。

夏明远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此刻他才知道，她不是何若云，而是苏灿。

良久，张凯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欧阳，我求你一件事？”

“说，自家兄弟有什么好求的。”

张凯握紧赵兰芝的手，及其庄重的说：

“我死后，请把我和她埋在一起，我答应她，今晚就和她入洞房下辈子我还要和她在一起。”

气虚有些不稳的他，又缓了口气，说：“欧阳，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做兄弟我要早点认识你，还有，王磊拜托你了，他还是个孩子”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欧阳峻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声音有些哽咽。

赵兰芝努力睁开眼睛，换了个姿势，她抱紧他，两张脸贴在一起，然后两个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冷风吹过每个人的脸庞，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躲在角落里的王磊，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把头埋在胸前失声痛哭。

在这场战役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那是因为张凯和欧阳峻一直在护着他。

欧阳峻仰望天空，目光闪烁，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每一位牺牲战友的脸庞，他们一直在对他微笑。

他在心里默念道：英雄，一路走好！

他对他们一直满脸笑意，然而眼睛却是湿漉漉的。

良久，他转身看向苏灿，今晚她一直很安静，但是他知道，她在经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他幽深地眸子里，闪动着坚毅的泪光，心里喊了句：苏阳，你一定要挺过来，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

想着，他再次仰望天空，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他能挺过来，希望天早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