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心用一个月时间,把摄天门里染“疯症”的人,治好了七成,虽有两人,因疯的年份太久,药石已经罔效,却也捡回了性命,不能算是全无所得。
顾三思和顾后行两个小家伙本就天赋上佳,又逢柳轻心这么个擅长“收拾”小孩子的老师,博闻强记月余,便在病理分析上,轻松的胜过了他们的爷爷顾塘,欢欢喜喜的成了摄天门医官院的一等医官。
“夫人,夫人,这本我背完了!”
顾后行举着一本手抄医书进门,脸上满是得意,“顾三思还差五页,是我赢了!”
在摄天门住的这些日子,柳轻心过的自在,便在空闲时默了几本经典出来,给顾三思和顾后行背着玩儿。
不曾想,两个小家伙儿的好记性,竟成了催着她加快整理医书的“铃铛”,原本半个月才能默出一本儿的速度,硬是被撵成了一个月六本,可就是这速度,也时常在两个小家伙儿的好记性面前“捉襟见肘”。
“那就按老规矩,赢了的两瓶,输了的,背完来跟我领一瓶。”
抬头,看了一眼跟在顾后行背后,颇有些垂头丧气的顾三思,柳轻心不禁扬起了唇角。
当真比记性的话,顾三思其实远胜顾后行。
但顾三思的心思重,总喜欢背上几页书,就跑去药房里,把他背过的某些药方抓一份出来,拿来跟她谈自己想法,许多时候,还会举一反三的演化出许多以无害药材,取特需之人性命的“妙计”,令她哭笑不得,赞也不是,骂也不妥。
毕竟,摄天门是杀手门派。
出身杀手门派,顾三思会有这样想法,既不奇怪,也无不妥。
可医者本该抱持仁心,不当有害人之念
许是顾三思的想法,一次比一次疯狂的缘故,她心中的纠结,已呈日渐高筑之势。
她怕有朝一日,顾三思会成了脱缰野马,为了尝试自己的疯狂猜想,罔顾摄天门门规,视无辜人命如草芥,亦不舍,荒废了顾后行的好天赋,让他一世于医道庸碌无为。
“师父,我终于明白,您当年面对旭儿时的纠结了。”
对自己的小师弟张旭,柳轻心始终是遗憾多于怨恨的。
虽然,前世的她,是因他而死,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从根本上讲,并不能算张旭的对她有亏欠。
而且,于坠落山崖时,张旭那带着三分疯癫的笑和那句几近隐没于风里的“师姐,师父若见今日情景,可会悔昔年不公”,更是至今,都令她无法释怀。
不公。
是的,他们的师父,的确是如张旭说的一般,从未将他们两人一碗水端平。
可那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师父,对她这个天赋略差的弟子偏爱所致,她知道,相较于她,他们的师父其实更疼爱张旭,不肯教他太多,仅仅是因为,怕他走上歧途。
然有些事,终是天不遂人愿。
如今的顾三思,性子可不就跟年幼时的张旭,一般无二?
与昔年不同的,只是她的身份生了变化。
“给你们三日准备,三日后,我要考核配药。”
“获胜的,奖励十瓶糖果,三碟七星酥。”
沉吟片刻,柳轻心放下手中毛笔,抬头看向了与她一桌之隔的顾三思和顾后行。
不教,肯定是不行的。
她师父走错过的路,她没必要再去尝试一遍,而且,两个小家伙一胞双生,同食共寝,就算她不教,以顾三思的聪明,偷师,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稚子若春潮,师长似栏堤,欲使成大器,仁义教化之。